文怡愣了愣,皱起眉头,不答反问:“这话是她跟你说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严厉。
文慧咬了咬唇,低下头:“是她说的,可是……我知道韩家太太前两日到过我们家,她原不知道韩公子将房子租给我们了,到了才知道。娘跟她说了半天话,还请她在我们家吃饭。也许……就是那时候说的……”
文怡眉头皱得更深了,若大伯母蒋氏真有曾经与韩天霜之母碰过面,说话时确实有可能提到亲事,但她近来态度不是已经有些松动了,不再死盯着韩天霜一人了么?因此才会在听到自己说前来赴宴的宾客中有许多年青士子时显得那么高兴,前些日子也有传言说她正与别的人家接触。既然如此,蒋氏又为什么会拿这样的条件来诱使韩家答应亲事呢?文怡记得柳东行曾提过,韩家人非常希望儿子能在功名路上再进一步,光宗耀祖,但韩天霜却对功名利禄看得很淡。这一点,她早就跟蒋氏提过了,若后者拿这种事当作筹码,就没想过亲事即使真的成了,女儿也未必会得到丈夫的敬重吗?
文怡转头盯着文慧问:“六姐姐,有件事你要弄清楚,大伯母是不是真的说过这样的话?若她当真说了,别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文慧神色黯然:“我不知道娘是不是说过这样的话,但她可能……真的说过……娘为了我,是什么事都愿意做的,况且这种事在她看来稀松平常得很,大哥娶了嫂子之后,不也时时请求葛家的助力么?老爷为了保住自己的官职,也没说透过葛家人托关系说好话……”
确实,这种事在官场上并不算什么,蒋氏随顾大老爷久在京城。可能早就已经习惯了,也许只是顺口一提,未必就真有诱惑的意思。但是六部侍郎的身份在平阳这样的地方可算得上是位高权重,韩家人若真的对儿子的功名如此看重,确实有可能心动的。可这么一来,韩天霜心里又会怎么想?
文怡思考片刻。方才抬头对文慧道:“六姐姐,你对这门亲事是怎么看的?若没放在心上。那无论大伯母对人家说了什么,都不重要。你又何必因为二弟妹的几句话便心里难受?”
文慧一怔,耳根红了,但很快就脸色刷白,有些踉跄地起身:“我……我有些头晕,可能是醉了,出去吹吹风……”说罢转身就走了,文怡惊讶地起身追上两步,见她直直地冲出了阁楼。想了想,便叫过荷香,命其紧跟着文慧以防万一,方才回到席上。
不一会儿,橙云与润心回来了,文怡让橙云去找文慧。却将润心叫到边上的茶室,低声细问:“二奶奶与六小姐都说了些什么?你们不是跟着六小姐身边的么?怎的让她们有机会吵起来?!”
润心忙道:“奴婢当时不在跟前,因橙云要侍候六小姐更衣,六小姐瞧见外头的梅花开得好,想要折一枝回去插瓶赏玩,奴婢便去了,回来时远远地瞧见二奶奶来了。拉着六小姐说话,脸色很不好。六小姐起初是不搭理二奶奶的,见二奶奶脸色难看,还驳了几句,笑着要走,二奶奶恼了,这才大声骂起六小姐来。奴婢赶紧跑回去,二奶奶已经骂完了,自个儿进了屋子,瞥见奴婢在,还喝令奴婢进去侍候她。奴婢不好违令,便只好看着六小姐脸色苍白地独自回来了。橙云要忙着收拾六小姐换下的衣裳,便与奴婢一道落在了后头。”
文怡皱眉:“二奶奶如今在哪里?!”
“她洗了个脸,便挑剔奴婢不懂侍候人,叫奴婢唤她的丫头过去,把奴婢打发回来了。”
文怡冷笑:“她既嫌弃别人家的丫头不懂侍候人,那就别使唤啊!”
回到席上时,文娴已经坐回了原位,看上去似乎心情好了许多,嘴边还含着一丝笑意,正侧耳倾听几位太太说话,偶尔慢条斯理地插一句嘴。见文怡回来了,她还笑着问:“妹妹到哪里去了?今儿可是你们家做东,你这主人怎么能不在呢?居然抛下这许多客人躲清闲去了,该打,该打!”引得众人一片笑声。
文怡心中恼火,皮笑肉不笑地道:“我只是吩咐下人安排前头大席上的事去了,怠慢了弟妹真不好意思。”暗下却在腹诽:谁才是该打的人呢?你也知道今天是我们家做东?你先是在我们家的宴席上闹事骂人,又嫌弃我们家的丫头不好,这是在打谁的脸?!谁又跟你做好姐妹了?!
文怡态度冷淡,没有把话题接下去,反而扭头跟别人说起话来,热情亲切之处叫人无可挑剔。文娴挨了个软钉子,不由得有些讪讪的,心下越发恼怒,只觉得这位九堂妹自打丈夫做了官后,越发不讲究礼数了,便也板起了脸。再有人跟她攀谈,她心情还未转过来,便爱理不理的,那人只觉得她喜怒无常,莫名其妙,方才还那般热情地插话,如今转过身就不理人了。几位堂客都是书香人家女眷,自有傲气,见状自然便不再理会她了。
文娴独自坐了一会儿,见文怡一直没有跟自己说好话,旁人也不与自己交谈,不由得生起闷气来,只觉得今日这场宴席没意思透了,来的宾客都是俗人,只会说些家长里短,要不然就是炫耀文才,她如此客气地与她们攀谈,结果竟没一人是懂礼数的,早知如此,还不如不来!
宴席渐渐到了尾声,文怡已忙活起送客之事来。因为来宾多是母子夫妻父女一道来的,总要前头大席上的男客说要走了,传话进来,她才能安排那家女眷坐马车离开。偶尔也有男客喝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