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怡与文慧回到家后,还没来得及坐下喝口茶歇口气,蒋氏便闻讯赶来,冲着女儿大哭:“我的儿!你怎能如此莽撞?!遇上强人,自然是避之唯恐不及的,怎么还自己送上门去啊?!”
文怡文慧大惊失色,这个消息明明是明令不得外泄的,怎的蒋氏在家反而知道了?后者脸色不善地看向前者,以为是她透露了风声,文怡却心知绝无此事,忙道:“哪里有什么强人?大伯母是听谁胡说呢?”
蒋氏闻言立时停止哭泣,板起脸斥道:“九丫头,我素来以为你是个再稳重不过的好孩子,没想到也会花言巧语地骗人!我把你姐姐交给你,你居然带着她落入险境,若她有个好歹,你有什么脸回来见我?!”
文怡被她一顿臭骂,抿了抿嘴,没有吭声。
文慧有些心虚,只得连声安抚母亲,再三解释没有遇到强人,却瞥见门边站着自己的随身大丫环橙云,眼神闪烁,不敢与她直视,立时便明白了。
她今日去看房子,是带着橙云在身边随侍的,只不过到了客厅后,橙云与冬葵等人一道留在屋外听候吩咐,她进内院时,橙云虽没跟着去,却能听到些风声,哪怕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也能猜到后院的人不是善茬。文怡明令家人不得泄露此事,可橙云不是柳家的丫环,也不是顾家六房的人,自然会在第一时间向主母禀报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文慧便懊恼不已,神色不善地瞪着橙云道:“都是你这丫头多嘴!多大点儿事,你就慌了,反害我娘受了惊吓,还不赶紧跪下掌嘴?!”
蒋氏立刻阻止道:“不行!不能罚这丫头!多好的丫头啊,又忠心,又懂事。她本来就该告诉我的!慧儿。你出了这么大的事,居然还想瞒着娘,叫娘心里怎么想?!”
文慧有些无措,只能一个劲儿地说:“真没什么事,不过就是遇到两个说话有些不客气的人,其实一点危险都没有。九妹妹又不是没有带着人去。他们能拿我们怎么办?再说了,那些人里有两个已经病倒了。有两个还是小娃娃,剩下的,一个老一个少,我们却有一位高手帮忙,三两下手脚就把人给撂倒了。我就是去跟人拌两句嘴,什么要紧的事!”
蒋氏还是哭个不停,文慧朝文怡递去求援的目光,文怡却象是没看见似的,检查起早上丫头们打扫房间的成果来。文慧见状恨恨地瞪了她一眼。方才决定转移话题:“娘,您别哭了,真没事。今儿我是看房子去的,可惜那房子有些偏僻,又离这儿远。九妹妹说,我最好是找附近的房子。每日来往也可方便些。可我实在是拿不定主意,娘,您给我参详参详吧?”
蒋氏稍稍收了哭音,不轻不重地拍了文慧一下:“你这孩子,又想混过去了!我告诉你,若再有下一回,娘就死给你看!”接着又忍不住掉了眼泪:“我的儿。你怎么就这般不懂事呢?从前还没吃够苦头么?莽莽撞撞的,若是运气好,遇上可以讲道理的人,固然有可能凭自己的口才得些便宜,可若是运气不好,遇上不讲道理的人,他才不敢你是什么名门千金、才貌双全,轻轻松松就能把你毁了,难道你还能跟他打官司去?!以后再不可做这种事了!”
蒋氏的话让文慧瞬间回忆起了平阳匪乱时的事,脸色一时白了起来,原本的几分笑意完全消失不见了,沉默不语。
文怡见状,反而有些心软了,便柔声道:“大伯母放心,六姐姐今日受了惊,也想明白了,只是脸面上下不来罢了,由得她细想想,便知道轻重了。方才在回来的路上我也劝过她,哪怕是为了大伯母,也不该轻涉险地。她已经知道后悔了,还哭了呢。”
蒋氏忙对女儿道:“哭什么呀,多大点儿事?娘只不过是担心你罢了。不要哭。”
文慧微微一笑:“知道了,娘,你也别再生我的气了,我真的不敢了。”
眼见着母女俩雨过天青,文怡忙叫丫头打水来,侍候两人洗脸匀面,然后重新坐下说话。
文怡问蒋氏:“大伯母,方才六姐姐说起了租房子的事,不知您是怎么想的?我的意思是,等过了年,衙门开衙,相公与我就要回康南去了。到时祖母带着六哥十一弟他们一道搬过来,这边院子是祖母带着小弟小妹住,那边的跨院就让兄弟们住,进出读书都极方便,姐姐若留在这里,屋子是尽够的,又可以给祖母做伴。族里人听说了,知道姐姐身边有长辈教导,也不会有所非议。这样一来,就比另外租房子要便宜得多。”
文慧不悦地道:“你怎么又变卦了?不是说好了我在附近另找房子的么?长辈什么的,就在族里找位寡居的姑母啊姑祖母之类的就行了,顺便也可以周济她们一番,搏个好名声。这还不到一个时辰呢,你就改了口。”
文怡没理会,只是看着蒋氏。她当然知道自己在一个时辰前说过什么话,可就在这一个时辰里,文慧的所作所为让她知道,不加约束由得文慧随心所欲是不成的,谁知道会出什么事?倒不如把人往祖母身边一放,无论是辈份、名望还是威严,卢老夫人都能把文慧管得服服帖帖的。
蒋氏似乎也想明白了这一点,反过来劝女儿:“这样也好,有你六叔祖母在,娘也能放心些。家里便是有意召你回去,只要你六叔祖母出面留你,老太太也不好说什么的。”
文慧急了,还要再说,文怡抢先一步:“若是六姐姐另找房子,离这儿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