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怡警惕起来:“我与相公早在去年端午过后便订了亲,自然是有约在先的。你说这些……是想暗示些什么?”
秋水忙道:“奴婢不敢,这些话不过是奴婢听二太太与玉蛾姐姐闲话家常时听到的只字片语,自己再琢磨出来的,是真是假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只是觉得。若这府里果真有人是听候九姑奶奶差遣的,还请九姑奶奶看在您与我们五姑奶奶都是顾家女儿的份上,提点提点奴婢,也好让奴婢在这里不至于举目无亲,无人可依。”
文怡盯了她许久,这回秋水倒是表现得十分平静。一脸的恭顺,叫人看不出方才她还有过“背主另投”的嫌疑。文怡细心一想。淡淡地道:“人脉没有,但我们家里也有柳家的家生子,在这府里有几个亲戚倒是真的,就象仲娘子论辈份还是你表姨妈一样。你若想要在这府里挣个体面,光是认得几个家生子,又有什么用?五姐姐不信你,不用你,你也出不了头啊!”
秋水眼珠子一转,恭顺道:“奴婢自知不得五姑奶奶看重。但她是奴婢之主,奴婢自当为她效命的。”
连屋子都进不偏执,若是认定秋水不能用,就算知道秋水在学士府里有人脉,也不会用她。说不定反而会把与她相熟的柳家家生子都一并投置闲散了呢。
文怡叹了口气,道:“你的主意本来不错,只是五姐姐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越是动静大了,她越是恼你,倒不如老老实实当一阵差。她迟早会知道你的好处。”也许用不着等太久,只需要等到……文娴接手学士府内务后,管家管出麻烦来。文娴通共才有四个丫头、两房家人陪嫁,陪房还要管庄子,丫头里最受重用的一个又是不顶事的,她很快就要另寻贤能了。
秋水眉头微微一皱,还要再开口说话。就在这时,正院方向传来柳四太太的声音,似乎又有哪家女眷要进来看新娘了。文怡立时便起身带着丫头们回去了,才转过弯,便有个学士府的婆子笑吟吟地叫了润心一声:“哟,这不是舒家的大妞么?今日陪行大奶奶回来呀?”润心笑着叫了一声“大娘”,行过礼便陪着文怡继续前行了。
秋水若有所思地盯着润心的背影,接着又将目光转向那婆子,抿了抿唇。
前来看新娘的女客们一个接一个的,因柳四太太与柳七太太都要忙着在前头招呼客人,文怡只能担当起接待的重任,忙了半天,方才有时间歇口气,润心笑着劝她:“厢房里给几位本家的太太、奶奶与小姐们已经摆下了酒席,大奶奶过去吃两口吧,都忙了半日了,您才喝过两口茶呢。”
文怡想想也是,便去了厢房,里面果然摆了席面,但并没有旁人在。那里侍候的婆子说,四太太、七太太与几位小姐都在外头大席上,宁大奶奶不能出新房,因此这桌席面只招待行大奶奶一人,这是大小姐特地吩咐过的。
文怡心中感叹柳素小小年纪就思虑周全,便领了她的好意,坐下来匆匆吃了迟来的午饭,还剩了许多,都赏给两个丫头了,自己捧着一杯热茶,在窗台下寻了个通风的座儿,略作休息。
她无意中扫了窗外一眼,却有些意外地发现,秋水正在对面廊下与两个柳家的婆子说话,神情十分亲热,那两个婆子的态度颇为热情。润心不知几时走到了她身后,看到这个场景,便压低声音道:“那两个人,一个是奴婢的表舅母,另一个是二夫人的陪房,今日应是受了二老爷的吩咐,为二夫人打探消息来的。”
文怡心中暗叹。虽然不知道秋水是怎么与这两个婆子拉上关系的,但这不过一小会儿的功夫,她就做成了这样的事,文娴不能慧眼识能,实在是可惜了。但从另一方面说,正因为秋水能干,又不甘心就此沉寂,若文娴迟迟不能改变态度,等到这秋水有了自己的打算时,只怕文娴就更难过了。
喜宴结束后,文怡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家里,想想日间的见闻,仍旧感叹不已。但这是文娴自己做的决定,对方又不信任她,她也不好说什么。
一夜无话,次日是新娘子认亲的日子。文怡早起后,在家料理了一番事务,方才再次带人坐车去了学士府。柳七老爷一家同行。
文怡坐在车中,想到近来的奔波劳累,决心等今日事毕,便派人去把祖母接回来,从此关起门过小日子,再不做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了。
柳家亲眷不多,认亲的过程很快就结束了。一切都很顺利,其中只发生过一个小插曲:柳东行与柳东宁都被称为“大爷”,文怡与文娴同是“大奶奶”,各自在家时倒没什么,如今大家混在一处,弟妹们与家下人等倒有些犯难,仍旧只能把柳东行与柳东宁的名字带上,以作区别。柳七太太便道:“麻烦得很,下人倒罢了,他们兄弟姐妹们叫哥哥,还分什么行大哥、宁大哥的,听得人头疼。为何不按族中排行,称宁哥儿做二哥?如今这样称呼,倒象是把行哥儿排出族中小辈排行似的,外人听了也不象话。”
柳顾氏今日难得地有了精神,在丫头们的搀扶下坐在正座受礼,听到柳七太太的话,脸色立时便难看起来:“各家各论就行了,都叫了十几年,谁也没说麻烦,这会子改什么呢?!”
柳七太太看了她一眼,没吭声。文怡笑说:“各论各的也好,若是忽然要改口,就怕家里人自己倒分不清楚了。”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