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老夫人笑了笑,睨着孙女:“这些话,你早想跟我说了,是不是?不是祖母想要跟人吵,只是若祖母不吵,有些人就越发不把咱们家放在眼里了。”
“不放在眼里,就不放在眼里。”文怡笑着抱住祖母的手臂,“咱们家只要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只要咱们家业兴旺,那些人只有巴结的份,又怎会小瞧了咱们?”
卢老夫人脸色一顿,淡淡地道:“你的话固然有道理,只是买地置产的事,还要再斟酌。你只道族人不可靠,又怎知你舅舅一定可靠?!我不拦着你跟他家来往,可你也不能事事依靠他家,就怕他家最后仗着亲戚情份和恩情,逼你做些不好的事。”
文怡低声笑道:“祖母放心,您最担心的就是舅舅想将我嫁给大表哥的事,对不对?可大表哥早有了婚配人选,就是舅母的亲侄女,孙女儿前些天见过,是个聪明文秀的好姑娘,跟大表哥正是天生一对呢。他们两家早有了默契,只差没有正式定下来了,原是担心大表哥身体不好,那位姑娘又未及笈,因此才推迟了婚期。大表哥待孙女儿极好的,还叫孙女儿把他当亲哥哥一般,有什么委屈都可跟他说。孙女儿本来只打算给舅舅拜个寿,并没提置产的事,可是三两句话,就被大表哥套出来了。他比舅舅还要气愤呢,替孙女儿想了好几个法子,都是能让我们家落了实惠,又不叫族人占到便宜的。”
卢老夫人的神色有些勉强:“那倒还罢了。你有这个外援,遇事也不至于束手无措,只是终究离得太远了些。再说那置产之事,岂是容易办的?如今外头的地价不便宜,先前在你九婶家里闲话时,祖母曾听她提起,她想给她闺女儿添些嫁妆,买的是平阳城南面的良田,一亩就要九两五分银子!若是离城近些,又有水源的,超过十两一亩的也有!咱们家是什么样的家境?一年到头省吃俭用,也不过是积下二三十两银子。今年地里产出多些,过些天租子缴上来,应该能凑齐百八十两,可这点银子想要买地,岂不是笑话?!”
文怡忙道:“先前祖母为孙女儿置办的那些首饰,算算也能值个二三百两吧?孙女儿先前看中的那块地,不是熟田,是平阴县城外的一块山坡地,开垦了种麦子,或是种果树,都是不错的,何况山坡地本就比田地便宜得多,有个三百两,应该能买下百来亩了,比母亲的奁田还要多些。孙女儿已经托舅舅和大表哥去打听那块地价值几何,又适合种什么了,没几天就会有消息。”
卢老夫人听得眉头直皱:“山坡地?还要开垦才能耕种?九丫头,不是祖母说你,这也太鲁莽了,你怎知道那块地一定有产出?!若是块废地,可怎生是好?!”
文怡小声说:“孙女儿在梦里,曾听人说起,有人买了那附近的地,开垦出千亩良田来……虽然孙女儿不知那人买的地在哪里,但总归是在那附近,舅舅应该会打听到的。只要地好,费些事开垦也不要紧,难得便宜不是么?”
卢老夫人瞪了孙女儿好一会儿,才道:“虽是梦中所见,但你也不能事事靠了这梦才是!佛祖托梦叫你知道天机,原是盼你能避过劫难的,若你只知道靠着梦中所见,为自己谋利,辜负了佛祖慈悲之心,佛祖便是再宽仁,也不能容你!”
文怡忙站起身,束手听训:“孙女儿知道了,绝不会辜负了佛祖的期盼。若是能为家里添些进项,除去祖母与孙女儿日常花费,余钱就拿去行善,多积功德。”
卢老夫人放缓了神色,点了点头:“你有这个心就够了。平日祖母没少施舍行善,你便跟祖母学着做吧,倒不用花费太多钱财,省得族里闲言闲语不断!一天到头还有人上门打听咱们家的家底!”说罢微微冷笑,“他们不过是担心你的老祖母有朝一日会改主意,收个孩子为嗣,向族里讨回祖产罢了!已经进了自家口袋里的东西,他们怎肯再掏出来?!”
文怡心中一紧:“祖母?”
“没事。”卢老夫人的神色很快恢复了正常,微笑道,“既如此,那就先等你舅舅那边得了确切的消息,再说其他。但祖母给你置办的首饰,暂时不要动,那都是好东西,去了就回不来了。若真的急着用钱,仓库里还有些大家伙,都是你祖父在时得的东西,沉甸甸的,都积了老厚一层灰,不知道的人还当是哪里来的破烂呢。记得有一套前朝的紫铜香炉,整五个,做工还不错,听说是先贤的藏品,叫不肖后人卖掉的;还有几个瓶子,也有些年头了;有一套茶具,说是纯金造的,俗不可耐,也不知道是哪个暴发的官儿孝敬的节礼;另外还有些摆件什么的,都是你祖父在任上时别人送的东西。你祖父不好不收,但东西又不入他的眼,都叫收进仓库里了。我也不耐烦去瞧它们,既是家里急用钱,就把它们卖掉吧,总能值个六七百两银子。你九叔家的产业中,不是有个古董铺子?叫他家派人来收,也省事了。”
文怡这才知道那些东西原来值那么多钱,想起前世的经历,眨眨眼,小声道:“祖母,梦里他家的铺子在收咱们家的东西时,只估了六十两,连那套茶具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