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素今天是随嫡母一道来的,只说是来看望表姐妹们——当然,没提文慧的名儿——柳顾氏也有心要让她传话给文娴,便让她往后院去了。
柳素到了后院,却只跟文娴、文娟、文雅以及蒋瑶几个见了面,说了些闲话。文娴原本对这门亲事感到十分忐忑不安,又担心表弟对文慧一往情深。会临时变卦,那自己的名声就真的无可救药了,她还不如一根绳子上吊了事!柳素安抚了她许久,再三保证兄长对这门亲事是知情的,也确实是亲口答应了父母,会娶文娴为妻。绝不会发生临时毁婚的事,文娴方才安心了些。又开始带着几分羞涩,问起柳东宁的身体来——上回在路王府时,他也是受了伤的。
文娟一直闷头不说话,闻言却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了姐姐一眼。文雅脸上的讥讽之色更浓了,蒋瑶忽然对多宝格上的青花瓶子产生了兴趣,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
柳素却是笑容不变,一一回答了文娴的话:柳东宁目前很好,他上回本来就只是稍稍磕头了,其实没受什么伤。这几天在家没少吃补品,气色也好得多了,还开始重拾功课了呢!说不定明后年还能下场试一试科举,也搏个进士功名回来。听说文娴心花暗放,神色放缓了许多。
但柳素接下来的话又让她的脸色重新阴沉起来:柳素想要去看了看文慧。
一直沉默不语的文娟忍不住开口道:“你要见她做什么?!难不成柳表哥还有信要捎给她?!”老实说,她至今还是不大敢相信。向来被她认定是六姐夫的人,居然会成为她嫡亲的五姐夫!柳东宁对文慧的心意如何,姐妹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她可不愿意自己的亲姐姐被他们伤害到!
柳素笑着说:“哪里有什么信?我不过是落了一样东西在六表姐处,想要讨回来罢了。本来也没什么要紧的,等六表姐病情好转了再跟她讨也是一样的,只是最近我正好要用到这东西。因此只好冒昧请五表姐答应了。”说罢凑到文娴耳边小声说:“就是那串手串,大哥说,一定要拿回来!”
文娴神情微微一动,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光,看了她一眼,便叫过侍琴:“你带表小姐过去。若是有人拦着,就跟她们说,是我答应的。若祖母、伯父与伯母怪罪下来,自有我扛着。”又给侍琴使了个眼色。
侍琴会意地眨眨眼,笑着请柳素随她走。柳素似乎什么都没发现,笑眯眯地去了。文娟立即便开口问文娴:“姐姐,你糊涂了?你就不怕她……又做出什么事来?!”文娴抿抿嘴,站起身:“我自有分寸,你别管。”说罢转身进了里间。文娟在外头急得跺脚,文雅却扑哧一声笑了。她就坐在文娴旁边,方才倒是隐约听到了几个字,语气越发带了讽刺:“五姐姐真真是长进了,叫人刮目相看呢……”
文娟怒而回头瞪她,她却施施然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蒋瑶已经开始研究旁边的釉里红缠枝花卉玉壶春瓶了。
柳素到了文慧的小院,颇费了一番功夫,又有侍琴帮着打包票,守门的婆子方才放她进去了。不过侍琴随即便跟了进去,轻手轻脚走到窗下,偷听里头的对话。
文慧对柳素的到来十分惊喜,几乎是立刻便扑上来将她压到椅子里去,接着便开始辩解自己是清白无辜的,柳家不能为了她没有做过的事而毁婚,更不应该改聘文娴!
柳素听了一会儿,便打断她道:“六表姐,这会子再说这个又有什么用呢?你可知道今儿是什么日子?我们家东行哥哥已经跟九表姐定亲了呢!”
“我知道!”文慧急得团团转,“可是……可是东宁还没定亲呀?!”她不由得悲从中来,“他知道这件事么?他真的知道这件事么?他怎么能答应呢?他明明说……这辈子非我不娶的……”
柳素收起了笑容:“大哥很生气呢,又觉得灰心,他对你原是一心一意的,没想到你却……他还说,那天你回到抱厦里时,没戴他送你的手串,可见是没把他放在心上。就算你后来推他与五表姐是无意之举,那这件事又怎么说呢?”
文慧连忙伸出手腕:“我有戴的,我有戴的!你瞧,这不就是么?那时是在别人家里,我怕不小心会丢了,因此便收起来了,可我绝对没有不把他放在心上的意思!”
柳素叹道:“即便我这么跟他说了,他没亲眼看见也是不会信的,或许还当我为了帮你,故意哄他呢,越发连我也恼了!”
文慧咬咬牙,把手串捋了下来,犹豫了一下,方才塞到柳素手里:“你……你拿回去给他看,跟他说,我……我是真心想要嫁给他的!”
柳素认认真真地把手串收好了,方才起身道:“我会告诉他的,六表姐放心。我这就回去了,明儿有空再来看你。”
文慧愣了愣,有些失望:“这么快就走了?”
柳素笑了笑:“母亲在前头等着呢,若是回去完了,她定要生气的。”转过身走了两步,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事,便回头笑问:“有一件事,大哥跟我说了,想让我向你问个明白。我差点就忘了。”
文慧忙道:“是什么事?你快说!”
“那日在路王府,你在席上中途离开了一阵,等到散了席好一会儿,方才回来,是与不是?”
“我不是说过了么?”文慧松了口气,“是郑丽君弄到了五姐姐的佩饰,把我诓出去了。”
“是么?”柳素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