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氏闻言有些急了:“这怎么可能?!郑小姐怎会不乐意嫁给东平王世子呢?要知道,上头赐婚的圣旨还未下,她便……”张张嘴,闭上了,眼神不安地看了文怡一眼,想起那种丑事是不能在未出阁的女孩儿面前提的,便忙忙改口:“她若是不乐意嫁给东平王世子,当初又何必吃你六姐姐的飞醋?你六姐姐至今还被关在屋里出不来。还不都是为了这个缘故?!”
文怡淡笑道:“她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但她是否乐意这么做,又是另一回事。若她是有心要嫁与东平王世子的,这么多年了,凭她在宫里的体面,想要太后下旨赐婚。还不是一句话的事?然而一直以来,她都没露出过半点这个心思。就连六姐姐与她相交多年,也不知道她对东平王世子生出了淑女之思,可见她还是更希望嫁与太子的。如今她虽顺利嫁给了心上之人,却又失却了无上尊荣,心里还不知道是什么想法呢,因此我才说,大伯母还不能松一口气。”
听到她这么说了,蒋氏又发起愁来:“那该怎么办?!慧儿与她是真的翻脸了,若是两人从此离得远远的。倒还罢了,万一再次见面,她总归是亲王世子妃,地位高高在上,慧儿可不是她的对手!这真是……”咬咬牙,狠狠地低声骂了一句。“都是因为她不要脸!朝三暮四的,吃着碗里的还要看着锅里的……真不知廉耻!”
文怡没说话。郑丽君与朱景诚闹出的那件丑闻,她虽人在深闺,却因为时常遣赵大两口子出去探听消息,多少有所耳闻。只不过因为事情不大名誉,赵大家的不好对未出阁的小姐说得太过详细,因此她也只是知道个大概而已。然而这并不妨碍她对这件事做出判断: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缘因。让一直行事小心的郑丽君做出了在别人家中与朱景诚私会的鲁莽之举,事情毕竟已经闹开了,别看京中无人在明面上提起这件事,私底下可没少笑话。哪怕皇帝正式下旨为朱景诚与郑丽君赐婚,丑闻到底是丑闻,如果两人成婚后,郑丽君还有脸面在京城久待,那倒要叫人佩服了。然而郑丽君自从设计陷害杜渊如一事曝光后,便少在人前出现,可见她的脸皮还没厚到那个地步。因此文怡猜想,等他二人完婚后,应该就会离开京城返回东平府了。
文怡低头想了想,便对蒋氏道:“六姐姐那里还不知道消息呢,侄女儿的意思是,大伯母不妨再瞒几日。赐婚的旨意下来了,太子是二月初二迎娶太子妃,东平王世子的婚事想必也不会拖太久了。等郑家小姐嫁了过去,应该会尽快离开京城的。到时候六姐姐就算知道了真相要闹,也不妨事了。只要六姐姐往后少与郑家人往来,又少从东平府路过,应该不会有什么机会再见到郑小姐才是。”
蒋氏唉声叹气地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我苦命的慧儿……难道连定亲的日子都要往后拖么?”要是定亲,就得放文慧出来,到时候,消息还能瞒得住么?
“若是六姐姐能冷静下来,让她知道也并无不可,只是需得约束她出门。”文怡看向蒋氏,“大伯母,眼下这般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您也不希望六姐姐再冲动,致使节外生枝吧?”
蒋氏抿抿唇,郑重地点了点头。
商议完毕,蒋氏又关心地问起了文怡的起居饮食,可缺了什么吃的用的,下人可有怠慢之处,等等等等。文怡笑着一一答了,她才道:“你这孩子,真是太懂事了,反倒显得与伯母生分。这回你六姐姐的事,能这般顺利解决,都多亏了你!若不是你劝我看紧了她,不让她与别人见面,她闯的祸事就合家皆知了!又是你提醒我那药方子有问题,是个破绽,我才能及时遮掩过去,不至于叫人发现端倪。如今你六姐姐的闺誉总算保住了,只等开春后定下亲事,过几个月嫁了人,我这辈子就没什么可担忧的了。好孩子,这都是你的功劳呀!”
文怡笑道:“大伯母言重了。侄女儿不过是提醒一声罢了,真正做决断的还是大伯母。若不是大伯母您当机立断,六姐姐又怎能保得平安?那日不是有人上门来问六姐姐是否出过门么?多亏了大伯母那日从外头请了两个大夫来,才证明了六姐姐的清白。这份功劳,我可是不敢领的。再说,六姐姐的婚事解决了,还有七哥哥呢,等大哥娶了嫂子回来,将来有了孙子,还不是仍需要大伯母操心么?”
蒋氏听得眉开眼笑:“这话说得是。我真是操劳命,这子子孙孙都少不了我呢!”又命人取了一个匣子来,说是别人送的好药材,于老夫人那里用不着,便孝敬给卢老夫人了,又说她大过年的只戴那两件首饰太素净了些,送了她几样头面。文怡笑着接过道了谢,又说了两句闲话,方才告辞离开。
走在回房的路上,冬葵见左右无人,悄悄看了那两匣子里的东西,便小声对文怡道:“大太太好大的手笔!这里头有一株老参,瞧着少说也有五六十年份了,另外几样燕窝、虫草之类的,也都是滋补的好药!虽说咱们家老夫人是用得上的,但大老太太未必就用不着。还有那几样头面首饰,虽然算不上贵重,却样样都精致得紧,光看做工,就知道并非凡品。大太太对小姐这般大方,都是因为小姐先前的提议,虽说有些知恩图报的意思,但也未免太大方了吧?”
文怡瞥了她一眼:“什么知恩图报?这话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