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怡一一回答了她的问题,到了最后,心里已有些不耐烦了:“张家两位小姐都去了,只是她们一直没吭声,座位又与侄孙女儿离得远,因此侄孙女儿见过礼后,便不曾与她们说过话。”
于老夫人沉默了一会儿。才叹息道:“路王府既看中了你五姐姐,怎的除了请她上门做客,便不肯露一点口风?张家的家世比咱们次一等,但张大人却有官职,这又比你二伯父强些,若是路王府看中了他家女儿。你五姐姐又该如何是好?”
这又是哪里来的传言?文怡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侄孙女儿并不曾听说这事……记得有别家的小姐打趣她们,张家大小姐说的亲事好象不是路王府……”
于老夫人眼中一亮。但很快又镇静下来:“我也是听你五姐姐说的,今儿张家太太在世子妃面前说了一通好话,都是夸她家闺女的,叫你五姐姐好不尴尬!”
文怡心中不以为然:“便是王府看中了张家小姐,又有什么要紧?五姐姐既不曾与王府有婚约,我们家也没明白与王府议过亲事,外头甚至还没传起流言来。只要五姐姐名声无损,这一桩婚事不成,日后自有好人家来提亲。”
于老夫人叹了口气。面上有些倦意。这些日子以来,她为了几个孙女的亲事,费尽了心力,既担心文慧会不服管教,再惹出祸事来,又担心其所作所为会引起柳姑老爷不满。拒绝亲事,更担心文娴会受姐妹连累,好好的亲事成了泡影,让顾家声名进一步受损,偏偏路王府行事又慢腾腾的,不肯把亲事明白说出口,好早日定下来。叫她焦虑不堪。
她的心事,又岂是九丫头一个半大孩子能明白的呢?
于老夫人揉着额角,无精打采地对文怡道:“今儿出了一日的门,你也累了,早些回去歇着吧。东阳侯夫人与小姐既然赏识你,请你去做客,咱们也不能太失礼了,回头我让你大伯母择个好日子,也操办一次茶会,请杜小姐,还有今日你见过的几位小姐前来做客,算是还杜家的席。今日你都见了哪几位小姐?各人的家世、父兄官位为何,你都跟你大伯母说一遍吧,叫她备下礼物,亲自陪你往几个体面的人家送一份,也算是替你结了善缘。别小看这些俗礼,京中人家,最是讲究这些的!日后你就知道其中的好处了。”
文怡心中恼火,她知道京中人家有这么做的,但那多半是为了巴结他人,才会整出这些繁文缛节。今日她结交的多是性情爽朗的将门闺秀,若真的照这规矩送了礼,下回再见面时,就要叫人看不起了!况且于老夫人说的是给几个体面的人家送一份礼物,那么那些家世不如顾家、父兄官位不显的小姐呢?恐怕未必能得到这份礼物吧?!世人行事,不患寡而患不均,有的人能得礼,有的人却没有,这才是得罪人呢!她一个孤女,只身带着几个侍从随族中长辈上京来,哪里有能力给各家打点礼物?到时候,善缘是侍郎府领了,怨怼却要算到她头上,这叫什么事?!
文怡抿了抿唇,实在没法开口应声,但又知道自己的亲事还压在于老夫人手中,自己身边没有可以做主的长辈在,是不能得罪对方的。她暗暗咬牙,忽然想到一个念头,看向于老夫人,眯了眯眼。
于老夫人见她不答,抬头来看她:“怎么?可是累了?放心,今儿你且回房歇息,明日再去送礼也不迟。”
文怡却面露难色,道:“不是侄孙女儿推托,实在是……今日在东阳侯府,侄孙女儿觉得……有几位小姐的眼神……不大对劲儿呢!怕是不乐意与侄孙女儿结交,便是送了礼去,恐怕也……”
“胡说!”于老夫人轻斥道,“你做了什么得罪人的事?还是有失礼之处?不然好好的,你对杜家又有大恩,谁敢当着主人的面给你脸子瞧?!”
文怡闭口低下了头:“侄孙女儿不敢说……这不是我们女儿家该说的话。”
“你只管说!”于老夫人双目一凛,“到底是什么缘故?!”
文怡欲言又止,直到于老夫人不耐烦了,隐隐有发怒的神色,才道:“我听杜小姐的口风,今日的宴席,其实不仅仅是为了给她散心的。其中请来的几位小姐,东阳侯夫人特地亲自见过,还问了好些话。侄孙女儿偶尔听到其中一位小姐与她的密友私谈,似乎是……东阳侯府在寻找合适的东宫孺子……”
于老夫人怔了怔:“东宫……孺子?!”她若有所思。
文怡点头道:“杜小姐很快就要成为太子妃了,可是郑家小姐……又是那样一个狠心聪明的人,背后还有郑贵妃撑腰,杜夫人怕杜小姐会吃亏,便想着物色一两位可靠又与杜小姐合得来的小姐,将来好给杜小姐做帮手。”她叹了口气,眼角暗暗留意于老夫人的神情,“这样的人可不好找,又要家世好,配得起东宫太子,还要与东阳侯府或沪国公府交情深厚的,最好是亲戚故交之女,侯府又能压得住的,本人模样要好,性情要敦厚,若不是绝顶聪明又可靠之人,就要温柔和顺,不会有坏心的……听说已经挑了好些天了,还没挑中呢!”
于老夫人起初还有几分意动,听到后来,已经泄气了,勉强笑了笑:“那是当然,哪有这么容易?杜夫人想得太好了。家世好又这般出挑的女孩儿,有几个愿意屈就一个东宫孺子的位置?”
文怡道:“可是东宫太子的妾室,也不能随意挑选呀?不过您说得对,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