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压抑一番倾泻之后,乔嫣然哭音渐低,只余轻削的肩膀一抖又一抖的抽泣,抱着乔庭然弱声浅问:“……就是那个骆将军么,他和你有什么仇……”
乔庭然其实怒火正压了满怀,被乔嫣然一问,一腔新仇仿似找到了发泄口,当即一股脑儿释放出来,喷薄的淋漓尽致,连脏话都忘了隐藏:“骆承志这个没良心的混球!老子几次救他,他竟敢恩将仇报,把我往火坑里推,看我回头不去掀翻他的将军府!”
一别两年多,乔庭然依旧是随心所欲的嬉笑怒骂,乔嫣然闭着眼,声音低微,有着说不错的艳羡:“三哥,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
乔庭然摸了摸乔嫣然的小脑瓜,自我挖苦的低声笑道:“羡慕我什么?整日挨爹爹的熊揍,还是见着我就骂忤逆不孝?”
是啊,随心所欲的后果,就是被骂不忠不孝,饱受白眼冷语,乔嫣然多想也如乔庭然一般,可终归是无可奈何的身不由己,一动不动的靠在乔庭然怀中,浅浅吸了吸气,鼻音隐现,再说话的声音有些闷,更有些惘然:“三哥会再走么?我还可以借你许多许多银子……”
乔庭然抱着在怀的妹妹,又开始慢慢摇晃起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宠溺怜爱,轻轻的笑了起来,仿佛又回到自己幼时被责骂后,黯然神伤的躲起来,乔嫣然总会找到自己,用稚嫩无瑕的声音唤他三哥,戳他心怀的宽慰他,那种默默温暖的感觉,镌刻了时光一般的柔软,不由趁机轻声说道:“这么贴心啊,那上次的银子,能不能也不用还啦?”
只听乔嫣然很无情很决绝的说道:“不能,有借有还,再借才不难……”
完全意料之中的回答,就算是哭的稀里哗啦,也不忘和他斗嘴,乔庭然弯眉一笑,好声问道:“嫣然,你还要哭多久啊,若把眼睛哭成了桃子样,可就不漂亮啦,仔细皇上表哥以后不喜欢你了。”
乔嫣然一怔,眉间染上一抹无人瞧见的忧愁倦怠,只低声嘟囔出一句:“谁要他喜欢……”
乔庭然却会错了意,只当她是害羞之下的反话,当下并未在意,再连声道:“好好好,那你再哭会儿。”
只是,当腹内响起一串叽里咕噜的雷鸣声时,乔庭然不得不开口打着商量,道:“嫣然,能不能等三哥吃饱喝足后,你再继续抱着我哭啊,没被爹打死,却被你饿死,是不是有点太冤啦。”
乔嫣然松开双手,坐直了身板,两只眼圈红艳艳的,似开了两朵鲜妍的桃花,有一边的眼睫之上,还挂着一颗清亮的水珠,俨然一幅桃花两朵春带雨的美人图,乔庭然伸手抹掉那滴泪,再软语安慰道:“乖,别再哭啦。”
扭过脸,吩咐不远处垂首恭立的竹雨,道:“竹雨,去打盆热水,拿毛巾给小姐敷敷眼。”
竹雨应声而去,竹云提了半晌的食盒,终于得已摆上桌台,取出一碟一碟精致的菜肴,之后,饿极的乔庭然展开风卷残云之势,狼吞虎咽之举——吃饭。
乔嫣然静坐一旁,手里捏着一块温热的毛巾,只敷在左眼之上,感受着那一股暖暖的潮意,细细密密的浸入肌肤,空闲的右眼却只顾看着乔庭然,看他毫无形象的吃容,却觉心中平和而暖静,脸上不由自主的涌堆起浅浅的笑意。
被乔嫣然这般目不转睛的盯着,乔庭然百忙之中,硬是抽出一缕空闲,问道:“你老看着我做什么,我又不是长了翅膀的鸟,还能飞了去呀。”
说着话时,不忘再指挥竹雨,道:“再绞一块毛巾给小姐,只敷了一只眼,准备做独眼桃花龙么?”
乔嫣然翘起唇角,笑意满是欢愉,接过竹雨递来的另一块毛巾,将空闲的右眼也一并敷了上,虽目不能视,却毫不阻碍乔庭然舒朗的声音,清晰无二的落入耳怀:“刚才傻哭,现在又傻乐,小姑娘的心思,可真是难懂。”
说罢,重新响起些许咀嚼的声音。
乔嫣然不再说话,享受着秋日里的宁谧时光,敷眼的毛巾凉了,便再续换上热的,反反复复数次之后,红眼圈已然褪尽,但见两波眼流,水色潋滟。
眸光顾盼间,似将天地间的所有风神敛落入眼。
乔庭然愣了一愣,随即开怀,笑道:“两年多未见,原来嫣然妹妹已这般好看,难怪坊间近年总是传言不断。”
乔嫣然穿越在锦绣富贵之家,长于深闺绣阁之中,从来少见陌路人,周遭之人多对她恭敬有加,流言蜚语甚少入耳,不由问道:“什么传言?”
茶香飘荡,热雾朦朦,乔庭然掂着茶盖儿,慢悠悠说道:“咱们的皇上早过弱冠之龄,却迟迟不大婚娶妻,册封中宫皇后。”
微微一顿,再絮声言道:“一国之母未定,不仅朝堂难安,连百姓都会在茶余饭后,风声笑谈暗自猜测,猜测最多的是说,皇上对太后仁孝有加,故对太后母家隆恩浩荡,世人均知乔家嫡女唯你一人,却年岁不足,皇上碍于太后颜面,故将皇后宝座空悬滞留,虚待与你,你自小亲近皇上,又常见太后……。”
忽而眼睛一眨,问道:“是不是真的?”
乔嫣然本垂眸倾听,听他相问,斜他一眼,淡淡道:“你有腿有嘴,难道不会自己去问?”
乔庭然手里把玩着茶盖,叹气道:“立后之事,多少文武官员进言,都被皇上堵了回去,我无官无职,言无半两重,找死去啊。”
乔嫣然撂出一句:“不想找死就闭嘴。”说罢,端杯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