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和六王爷喝酒去了。”乔嫣然从雕花镂空屏风后走出,笑吟吟道:“我不过去洗了个手的功夫,舅父就来啦。”走近前来,屈膝福一福身,柔音软调道:“舅父安好。”
明眸流转,再望向虞子瑾的随行人员,微笑得体道:“各位表哥表嫂好。”
虞子瑾正妻几年前已经病逝,只给他留了四个儿子,这些年也未有续弦填房之意,对于自己双生姐姐唯一的女儿,也颇爱护有加,当下神色温和的一笑,关怀道:“小丫头脸色好了些,以后可多保重身子,少让你娘为你焦心。”
乔嫣然自然含笑应是,再寒暄几句,乔嫣然领了四位表嫂去右花厅,厅内早摆好齐齐整整的桌椅,桌上已奉了茶点香果,时辰尚早,还未有别的女客到来,乔嫣然也就悠闲坐下,与几位表嫂聊着天。
聊天内容,无非是我夸你又漂亮啦,你回敬我一句你也更增丽色啦,好日子里,自然不提晦气的事,今年新增的公主表嫂盛怀溪,乔嫣然虽常在皇宫小住,其实与她并非很熟,仅限于淡如水的淑女之交,如今她成了自己一位表嫂,以礼相待的基础上稍添几分热络。
日头渐明亮,女客也逐渐到来,乔嫣然只需要微笑得体,接受各官家夫人的夸奖和赞扬即可。
京城有耳朵的人都知道,乔家yòu_nǚ稚龄时,已常出入金碧辉煌的皇宫,听说甚得先皇喜爱,比正正经经的公主还受青睐,先皇驾崩后新帝登基,明寅帝继位三年未曾立后,此事在朝堂之上已吵吵嚷嚷许久,不过,谁拿立后之事烦皇帝的心,皇帝必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有胆子逼皇帝立后,就要承担得起皇帝对你鸡蛋里面挑骨头,政绩,人品,官声,挑剔到无以复加的娴熟之至,有胆大包天者不死心的使劲进言,嗯,最后把自己的前程都搭进去了。
明眼人早看得明白,为啥别的皇子十八岁都娶了王妃,偏偏五皇子独树一帜,甚至到了二十岁,身边也只得两名侍妾,连个像模像样的侧妃都没有,还不是心有所属了,再细细一推敲,能让倍受帝宠的五皇子为之倾心的人,排除来排除去,也只有人家的亲亲小表妹了。
五皇子的这个小表妹,亲爹手掌大权,亲娘出身显赫,亲姑姑是皇帝宠妃,最后更是挤掉皇后荣登太后之位,也不是当不起皇后之名,唯一的硬伤就是岁数太小,小表妹离女子及笄还差几步,自然不能出嫁为妇,国不可一日无君,那也不能一直这么无母啊。
有女儿被选入宫廷为妃的某些官员,可想趁此机会为自己家捧出个皇后来,无可奈何的是,一来皇帝彪悍就是不松口,二来想捧的妃子们没一个好命的生出皇子,生出来皇子的又出身微末。
就这么吵吵嚷嚷许久,又快到新一轮的春选,此时,皇帝的小表妹也长大了,某些事情似乎已经尘埃落定,近来,也不再有人进言立后之事,皇帝的位置已越坐越稳当,没人闲得拿自己的官途脑袋开玩笑。
面对众多的和气笑脸,乔嫣然只凝定的微笑,神色如寻常一般的流畅,不会有头脑发热的飘飘然,从来高处不胜寒,一旦失足跌落,便是万劫不复。
在右花厅待了许久,乔嫣然找了个借口出来,每个人都有一张面具,人前兴许在欢声笑语,人后便可能默然垂泪,人生在世,没人能真正称心如意一辈子,她们是什么身份地位,跟她又有甚么关系,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关起门来,一家人围着桌子吃顿和和美美的家宴。
庭院之中人来人往,裙摆曳地沙沙拂响,乔嫣然只浅而淡的微笑,这样热闹的场景,又何尝不是寂寥的繁华。
微微侧目而视,又有宾客被引来花厅正堂,乔嫣然的记性好使的很,遥遥一望间,却见景国公夫妇携了独子陈貌林前来。
景国公府在开朝初期,当真是荣光显赫无比,大盛朝第一任皇后便是他陈家女儿,子孙也曾繁茂昌盛过,时隔几代后,也不知是祖坟不再冒浓浓青烟,还是祖宗再不福泽庇佑后代,陈家子息虽然绵绵不灭,却开始呈现严重失调的阴盛阳衰。
到了这一辈的景国公陈景仁,他自己就是独生一苗,好在还是正房夫人生出的嫡子,待陈景仁成家立室后,与夫人努力了大半辈子,女儿一个连一个往外蹦,数量比王母娘娘的七仙女还多了俩,不得不说,景国公夫人生育能力着实强悍,就是生出来的性别太千篇一律,每次的希望次次化为失望,嗯,景国公夫人自己都累到绝望了。
景国公夫人嫁人之后的日子,说的不好听点,那当真是心酸加苦楚,多数时间都在怀孕、产女、调养、再怀孕、产女,调养,循环往复了这么多次,终究是没生出一个儿子来。
女儿再多,终归不能继承陈家香火,正房夫人生不出,那便找小妾生,其实在景国公夫人三年内连产两女后,景国公已开始在小妾身上遍地撒种,妄图早日种瓜得瓜。
有幸怀上身孕的小妾,烧香磕头拜佛爷,冀盼着一朝得子,那地位自然是蒸蒸日上,哪知道怀孕的小妾们,这个左腿一撇,生出了个闺女,那个右腿一蹬,还是个闺女,这么撇来蹬去了几年,家里的小姐们,已快能开上一场热热闹闹的赏花会。
京城里都暗暗猜测这陈家忒邪门,再倒霉的情况下,这开弓射箭也该中上一靶吧,景国公偏偏就倒霉了个透顶,次次都能中靶,就是歪离了红心,但景国公偏偏不信这个邪,小妾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