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曾是乔庭然幼时用过的乳名儿,他幼时极活泼好动,最爱在摇篮里翻来滚去,时常一个不察,脑袋便咣当一声磕到摇篮木梆,看护他的乳娘被吓得心悸要死,乔庭然却不哇哇大哭,只咧开没牙的小嘴巴,流着哈喇子咯咯直笑。
乔爹知晓后,轻轻弹小儿子的脑袋瓜儿,笑骂他哪是什么小石头,分明就是一颗小铁头,后因乔庭然极度顽劣难训,亲亲小石头的昵称,已然升华成臭石头的骂称。
这些都是乔嫣然出生之前的旧事,乔嫣然也是从乔娘口中零星得知,当然,乔嫣然小时候也有一乳名儿,因她是乔娘亲生的第一女,又体质柔弱娇嫩,乔娘自是当心肝宝贝蛋的疼爱照料着,张嘴闭嘴就是娘的小宝贝,于是,乔庭然从此就多了这么一个小宝贝妹妹。
乔老太太已是七十高龄,吆喝数落起人来,依旧这般精神致致,乔嫣然不由举袖掩唇,低低而笑间流音婉转。
因何缘故又被祖母骂臭石头,乔庭然尚有些不明就里,于是揉着后脑勺走近前来,屈膝半跪在乔老太太腿边,半苦着张脸,先殷殷求饶道:“祖母,我最近真没惹是生非。”
乔老太太探出褶痕枯老的手,“砰”的一声就拍到了乔庭然脑门,横眉怒声道:“没惹是生非?”
将乔嫣然裹着绢帕的手,捉到乔庭然眼珠子跟前,话语极其犀利地骂道:“那是小嫣儿闲着没事,自个将手捣热水杯里去了么?”
又朝乔庭然硬邦邦的脑门“啪”一声,言辞滑溜溜地淌出道:“你打量着祖母老糊涂了是不是。”
乔嫣然的手被轻微烫伤,确实与自己脱不开干系,乔庭然当即十分痛快得坦承了自己的错误,老老实实道:“祖母,这次的确是我不对。”
又稍稍解释自己犯错的原因:“我也是一时情急,才吓了嫣然一跳,我真不是故意的。”
乔老太太又伸手敲乔庭然脑瓜一下,语中辣味十足道:“你要是故意的,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被挠痒痒似连拍三次脑门,乔庭然忆及自己慌乎乎追来的目的,一脸笑语嘻嘻道:“祖母,我找嫣然有点事,您先和我爹说话。”说罢,忙不迭地拉了乔嫣然的袖子离开。
看着兄妹二人在墙角一丛翠竹边,不知说些什么悄悄话,乔老太太的语气有些怀念的缅往,道:“致远,庭儿和你一样,都很是心疼妹妹。”
想到乔老太太刚才的黯然神伤,乔爹望着透澄澄的碧空,蓝如玉璧,轻轻叹道:“玉婷她……本不该入宫为妃,唉,造化弄人啊……”
身旁竹叶青翠欲滴,疏朗雅致入画,更衬一身白衣的乔庭然英越卓然,深邃的面容之上笑意饱满,双目炯炯生辉道:“好妹妹,快把你嫂子的画像给我。
乔嫣然垂落着眼眸,闲适得摆弄着有些褶乱的衣袖,只简单吐给乔庭然两个字:“不给。”
被一口拒绝,乔庭然不由目光灼灼的肆意,浓眉翻飞道:“为啥!”
乔嫣然略扬一扬头,攀过一竿翠绿细竹在指尖,竹腰拧弯出一抹轻微曲丽的弧度,施施然道:“不想给你。”
乔庭然皱眉抓了抓后脑勺,反省片刻后,方思量着说道:“嫣然,你该不是……还在为前两天的事,生哥哥的气吧。”
手指不着力地一松间,弯腰折曲的竹枝“腾”然弹回,竹叶飒飒作响中,乔嫣然面上微有尴尬之色。
虞以弘与怀溪公主成亲那日,在盛怀泽探望她离去之后,乔庭然将无话不谈这四个字,实可谓发挥到淋漓尽致的境界,怀揣着一颗火热旺盛的好奇心,刨根究底一般问东问西,八卦之程度端的是令人发指,面对乔庭然喋喋不休地相询,乔嫣然只想挖个坑钻进去。
见乔嫣然面色有些不大好看,乔庭然毫不在意得笑嘻嘻道:“嫣然,你害羞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情不自禁,也没什么好丢脸,哥哥都能理解的。”
善了个哉的,乔三哥,你说话能含蓄点么,乔嫣然心底无语至极,当即绷起脸欲要离去,道:“三哥,你再这样,我就让竹雨撕了那幅画。”
乔庭然忙拦住乔嫣然的步伐,忽而压低声音没底线地爆料道:“好妹妹,这样,三哥再给你说件小秘密……就是你还待在娘肚子里睡觉时,有一日午后,我偷偷溜出来玩,亲眼瞧到过爹和娘在打亲亲……”
乔嫣然一时僵立如石,颇有点哭笑不得:“……”
乔庭然佯装可怜模样,揪着眉梢苦声道:“当然,最后被爹发现了,他拎着我狠狠揍了一顿,差点打到我屁股开花,然后第二天,你就呱呱落地了,我去瞧你的时候,屁股还肿的老高呢。”
乔嫣然再绷不住脸,噗哧一声轻笑出来。
见乔嫣然展颜而笑,乔庭然好声好气道:“呐,嫣然,你笑了就是不生哥哥的气了,快点将画像给我吧,我这些天找你嫂子,眼珠子都快望穿京城了。”
乔嫣然神色淡定,眉眼间光华流动有熠熠之态,道:“噢,其实,我今早已让竹云送去你那里,想来应该是小施还没来得及给你。”
乔庭然双手掐上乔嫣然嫩出一兜汁水的脸颊,仍似幼时一般揉捏着玩儿,怒声道:“好哇,你个坏丫头,敢逗我玩!”
乔嫣然扒拉下乔庭然的恶魔之手,轻轻哼了一哼,悠然道:“就许你捉弄别人,却不准别人逗你玩么?”
俗话说的好,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乔庭然一向欺负逗弄别人惯了,事临自个脑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