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丰城作为大盛王朝之京都,自然繁华锦绣,热闹非凡,街道也足够宽阔平坦,来往人流虽一贯的络绎不绝,但是人潮再汹涌澎湃,也不至于会被堵塞在昌平街上,车外吵吵嚷嚷议论声一片,乔嫣然坐照了本歪斜着的身子,整敛理好一双袖管,秀丽的双眉一扬,吩咐道:“竹雨,开门。”
竹雨应了一声“是”,曲起右手食指,在厢门上轻叩几下,片刻之后,两扇车厢门从外拉开,竹雨伸手掀起半幅帘角,有明丽的阳光照进几许,乔嫣然半偏了头,展目朝外看去,最先映入眼帘之景,却是乔庭然飞身跃离马背的影姿。
半空之中,乔庭然质软的白袍凌卷舞荡,身姿极其潇洒俊逸,伴随着一声又一声的“哎哟哎哟哎哟”,乔庭然已悠哉地倒飘回马背,折扇轻摇间,仰着下巴朗朗笑言:“好狗不挡道,挡道非好狗,五只癞皮狗,能给爷让让道了么?”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更何况堂堂五个大活人,他们既敢在京城当街调戏美女,自然不是普通等闲之辈,先挨了一记胖揍,再被骂成癞皮狗,五人岂能咽下这口恶气,其中一人被扇子打了一耳光,只觉右后腮帮子奇痛无比,张嘴之间,已啐出一颗沾了血的牙齿,当即腥红了眼睛,指着乔庭然暴喝道:“你个混蛋,你敢打我!”
早些年,乔庭然便是八只脚的螃蟹,相当横行霸道,飞扬跋扈之名,连先帝都素有耳闻,因为乔庭然曾揍过他的第四子,那一年,乔庭然只有十二岁,如今被人当面骂混蛋,乔庭然岂会善罢甘休,飞身掠动间,又是倏忽一来回,再一扇子打在那人左脸,倒坠端坐马背之后,重新摇起折扇,眉目精神致致地飞扬着,再笑道:“你求着我打,我自然不敢不打,癞皮狗,还想再被打么,有胆子你就再骂我一句!”
左脸又被扇打,那人张嘴之间,又啐出两颗血淋淋的牙齿,连掉三颗后槽牙,那人已然彻底抓狂,暴怒了声音跺脚大喊道:“王大!你眼睛瞎了么,还不快给我上!”
没听到王大的回应,却有一道裁冰断玉的女音响起,听在耳中既轻柔又利落,语调颇含英豪侠义之气,喝道:“上什么上!”
那人怔愣之间,还没回过头,一条长鞭已凌空呼呼卷来,“啪”得一声抽落在他脸颊,瞬间开出一道殷殷艳艳的血痕,那道动人的女子声音再度响起,喝道:“你们这些个烂乌龟,连姑奶奶也敢调戏,活腻歪啦嘛!”
红衣翩翩间,那人的随行之伴,在被乔庭然通揍一次后,又皆被刚才他们得意戏耍的漂亮姑娘,一人甩了一大脸鞭。
从被调戏的柔弱女子,突然化身成比汉子还威武霸气的女侠,如此变故丛生,峰峦迭起,一瞬之间,连乔庭然都不由目瞪口呆,更何况方才围观的一众人群。
那女子一身浓丽的红衫,是逼人的光彩夺目,眉目却如轻潇薄绡的冰凌花一般,嫩若春葱的指尖,玩转着一根银丝软鞭,冲乔庭然挑眉一笑。
乔庭然的心,被她笑的动了一动。
昌平街中出现斗殴事件,一队巡逻官兵忙秃秃的赶来,领头小队长的嚷喝声远远传来,道:“天子脚下,谁胆敢闹事!”
连掉三颗牙的那人,立即大声嚷嚷道:“刘国才,快把他们给我抓起来!”
巡逻小队长刘国才,本气势汹汹的赶来,在听到陈貌林的这把嚷嚷声音后,登时就脑仁发疼了,继乔丞相的三公子逃婚离京后,他本以为能威风凛凛的当几天差,哪知走了一条大猛虎,又蹦出这么一只小野狼,特么的,三天两头在他管辖的地界闹事,他家祖宗到底是开眼,还是没开眼呀,这特么做得什么破官儿!
事到临头,却还不能退缩,腰间跨着佩刀的刘国才,硬着头皮近前一瞧,只见陈貌林头发散乱,唇角有一团鲜红的血迹,左脸颊还有一道不浅的血痕,差点也直接喷出一口欢快的鲜血来,特么的,谁这么有胆,替他出了口恶气!顺着陈貌林怒视的方向一看,登时暗乐变明悲!
特么的,这个祖宗什么时候回来啦!
一个是贵妃的弟弟,虽然是庶弟,但耐不住人家是陈家的唯一独苗,另一个却是丞相之子,当今皇上的亲表弟,他哪头都得罪不起,虎狼打架,遭罪的却是他这小虾米,正自犯愁地想抹脖子之际,只听一道清朗的声音悠悠道:“天这么好,都聚路上做什么,听本王的话,都回家晒太阳去吧。”
众人侧目,只见人群中缓步走出一人,身穿一件宝蓝色华服,袖领口均绣着修长挺拔似松,面容极是年轻,双眉修长入鬓,头束玉冠,手中也摇着一把折扇,气质富贵无双,正是六王爷盛怀澈。
盛怀澈眸似寒星,似笑非笑地打量着陈貌林,抚掌赞道:“景国公果然教子有方,酒醉戏美人,实在好雅兴,本王正要去御史台坐坐,刚好可与刘御史说叨说叨。”
听罢,陈貌林登时面色一变,道一声告辞,踉跄着步伐,迅速离去。
盛怀澈摆玩着手里的扇子,瞥一眼刘国才,笑道:“刘国才,还不赶快散啦,难不成,你想拿本王到宣丰府么?”
刘国才忙躬身道:“卑职不敢,卑职不敢。”
乔庭然却一扇子敲在刘国才的官帽上,笑呵呵道:“刘国才,你这巡街的差事,做得可真久啊。”
被一箭戳心的刘国才,领着下属,心内泪奔而去。
道路已通畅无阻,那名红衣女子不知何时没了踪影,乔庭然正自转头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