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今天夏楚悦大姨妈来了,腹部不舒服,不想吃饭。又担心夜里饿,就把糕点留下了。
小虎见她真的不想吃,便把菜都放回食盒,提到不远处的一张桌子上,又一盘盘拿出来摆在桌上,不知从哪儿掏出一小壶酒,搁在桌上。
夏楚悦见状,忍俊不禁。
夜里,夏楚悦的肚子果然开始咕咕叫。她被饿醒,正打算吃些糕点,忽听的一声闷响。
她抬眼看去,看到桌子底下有一团黑影。
夏楚悦失笑,早叫小虎别趴在桌子上睡觉了,他偏不听。
痛苦的呻、吟声从那个角落传来,夏楚悦举到嘴边的手顿时停住,开口问:“小虎,你怎么了?”
小虎没有回答她,只是痛苦地在地上打滚,似乎连呻、吟都很吃力。
夏楚悦放下糕点,走到牢门边,大声问:“小虎,你到底怎么了?”
“痛……”低不可闻的话从桌脚边传来。
夏楚悦眉头紧皱,双手抓住牢门,使劲晃,呼喊着向人求救。
可惜此处乃天牢深处,此时时间又晚,守在外面的狱卒估计都睡了,想要听到声音不容易。
她喊了几声,没有动静后,就叫小虎把钥匙扔过来,然而她刚出声,就见小虎身体抽搐几下,然后没了动静。
“小虎?……小虎?……”夏楚悦叫了几声,对方都没有回应,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的指尖几乎掐到木头里,目光严肃,一张俏脸紧紧绷着。
“吱吱吱……”寂静的牢房里响起老鼠的叫声。
夏楚悦惊了一下,她这才发现自己全身冰冷,像是在水里浸泡过一样。
两只老鼠爬到了床头边,头一点一点地偷吃着盘子里的糕点。
夏楚悦无暇理会老鼠的偷食,她此刻只希望这是一个恶作剧,不要像自己猜测的那样。
忽然老鼠发出一道略长的吱鸣,然后就是无尽的沉寂。
夏楚悦觉得不对劲,看去,隐约看到床上有两坨黑影,一动不动的,就像是桌底下的小虎一样。
她突然想到什么,紧走几步,到了床边,两只老鼠的轮廓清晰展现在面前。其中一只脑袋压在盘子上,另外一只老鼠则倒在它的身上。
卯时天牢换岗,这时候会有一个狱卒代替小虎。
他像往常一样慢悠悠地走过来,人未到声先到:“小虎,你回家休息吧,午时再过来。”
可是他说完后却不像平常一样能够听到小虎的回应,不由暗自纳闷,又喊了两声小虎,得不到回应后,低声嘀咕道:“这小子,不会是在做春梦吧,听到我的叫声都不愿意醒来。”
等走近看到桌底下那一坨时,他笑骂着踢脚:“快起来,别睡了!要睡回家睡!”
小虎的身子被他踢得动了动,然后再次静止不动。
狱卒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小虎,你别吓人啊!”他迅速蹲下身子,伸手把小虎扳正过来,手下的触感僵硬而冰冷,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心头,随着小虎口边粘着白沫,面部黑紫狰狞露在眼前,狱卒的预感得到印证。猛地看到死人,而且是自己的同行朋友,狱卒吓得往后退去,一屁股坐在地上。
“啊!死……死人了!”他哆嗦着唇呆呆呢喃,半晌,才似回过神来,连滚带爬地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嚷嚷,“小虎死了!小虎死了!……”
与小虎的尸体几米之隔的牢房,夏楚悦目光冰冷,站在角落里,呆呆地看着小虎的尸体,只有偶尔闪过的一抹精光,昭示着她内心的波动。
此时离小虎的死已经过去了三个时辰,她就站在那儿三个时辰,一动不动。她在想到底谁能把手伸到天牢里,又是谁想要她的命。
小虎很显然是被毒死的,而毒正是在今晚的饭菜中。饭菜是风飞让人特意准备的,但她却不相信风飞会下毒害她。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想要下毒,便只能在送饭菜的途中,除了小虎和风飞的人外,还有谁碰过食盒?
如今小虎已逝,想要知道答案,只能问风飞。
在她心里,最大的嫌疑人是皇帝。虽然皇帝已经下了旨将她贬为奴籍,且发配肃阳,但君心难测,谁能保证皇帝真正用意不是杀她。而皇帝想要秘密处死一个犯人,轻而易举。如果真的是皇帝派的人,她就要小心了。
但若不是皇帝,又会是谁?
和她的恩怨的人算来并不多,太子、永宁公主、萧侧妃,或许再加上那个曾经几度害她的神秘人。然而真正和她交恶到要她性命的人,也只有那个神秘人了,可是那个神秘人应该就是龙希宁的心上人,以前她们或许有利益纠纷,如今她不再是龙希宁的王妃,那人也没必要冒险派人到天牢里下毒。
太子和永宁公主想要派人在她饭菜里下毒,也是能够办到的。只是她和两人的仇怨应该没那么深吧,更何况如今她落魄至斯,两个高高在上的人真没必要动这样的手脚。
想来想去,也只有皇帝下手的可能最大。
一想到这里,夏楚悦就觉得无奈。皇帝掌握天下人的生杀大权,何必与她玩阴的。还是说阴的玩不了,再来直接的,然后给她安排个什么罪名。
然而这些不过是匆匆在夏楚悦脑海中掠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从来不是个贪生怕死之辈,只是可恨连累无辜人。
看着小虎僵硬的尸体,她还清楚地记得一个憨憨的大男人在自己面前或惊或呆或傻笑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