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端坐龙椅,待宁王进来时,他脸上的暴戾之气已经压了下去,但脸色依然阴沉如墨,“江夏王怎么会死?不是让你好好看住他吗?”
宁王面露羞愧之色,跪在龙案下方:“儿臣办事不利,请父皇降罪。”
“先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该罚朕自然会罚!”皇帝摆了摆手,沉声说道。
宁王跪在地上把事情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是他的侧妃带着人去院子闹事,导致夏楚悦和江夏王趁乱逃走,却在逃亡过程中遭人追杀,致使江夏王遇害。
皇帝听罢,眼里闪过杀意:“侧妃?你的侧妃怎么会知道夏楚悦在那里?”
“儿臣不知。”宁王低下头,心里对萧芳蕊产生了杀意。
虽然现在还不确定萧芳蕊是不是知道夏楚悦在那里,或者只是碰巧撞见,但是她坏了自己的大计,这样的女人留着只会拖他的后腿。
“看护院子的暗卫都死了?”皇帝问。
“只剩四娘一人。”
“秘密解决掉,还有你那个侧妃和她带去的人,也全部解决。”
“是。”宁王一点儿也不惊讶皇帝的命令,他们偷偷囚禁江夏王,瞒着所有人,如今江夏王身亡,众人对他的死因必定很好奇,想要瞒天过海,就要让那些知道真相的人永远开不了口。
“宫里的那个假江夏王……”
“朕已经让人处理掉了,你先去处理宫外的人。”
“儿臣遵旨。”
宁王告退,皇帝忽然叫住他:“夏楚悦呢?”
“她应在江夏王府。”宁王接到皇帝的传令匆匆进宫,没时间去江夏王府。
皇帝闻言皱眉,“这么说来江夏王府挂白布是她搞出来的了?”
听出皇上的不悦,宁王忙道:“父皇,锦绣郡主孝顺,自然要好好替江夏王办场丧事……”
“行了,怕朕现在难为她不成?”皇帝似乎知道宁王想说什么,不待他说完便打断道,“派几个人盯着她,别让她弄出什么幺蛾子。”
“儿臣明白。”
宁王离开后,内监又来通传:“启禀皇上,太子,萧丞相,宋将军,王御史等大臣求见。”
皇帝揉了揉额角,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宣!”
……
“爹!”夏楚悦从恶梦中惊醒。
紫竹闻声扭头,看到夏楚悦坐了起来,忙拧干毛巾过来:“小姐,您醒了。”
“紫竹,我爹呢?”夏楚悦抓住她的手,眼里闪过期冀,希望一切只是一场梦。
紫竹脸色微变,“小姐……”
不用回答,夏楚悦也明白,一切都是真的,江夏王死了,替她挡箭惨死在深巷中。
外面传来丧礼的乐声,似谁在悲鸣。
“我爹在哪里?我要去看看。”她双脚垂到床下,站起身。
“王爷在灵堂里,小姐请节哀。”
“灵堂?已经入殓了?”三日小殓,才能从尸室转移到堂内,难道她一觉睡了三天?
紫竹解释:“眼下天气热,尸、室内闷热不透气,对王爷不利,风国舅便命人先安置了灵堂,并把王爷转移到堂内。”
夏楚悦点了点头,穿上鞋,眼角瞥见搁在旁边的白色布料,她眼睛刺痛,从来没想过,他会这样离开她,明明她才刚把爹从鬼门关里拉出来,才过多久,阎王便永远夺去了他的命。
老天爷是为了看她流泪吗?这辈子好不容易有一个亲人,她好不容易有了归属感,为何偏偏要把她唯一的亲人抢走?要是真看不惯她,就带走她!
紫竹从未见过夏楚悦流露出如此悲色,她眼中的小姐,一直都是个坚强的女子,即便面对万人唾骂,即便面对各方势力的倾轧,即便失宠不受待见,也不会露出半点伤心之色,她以为小姐就该是那样的,铁一般的坚强。可这一刻她才明白,小姐也是人,小姐也有脆弱的时候,小姐也会流泪也会悲鸣,她忙过去搀扶她。
夏楚悦推开她,自己穿上那身白衣,头上戴白花,“我自己认得路。”
她独自一人走出房门,向着灵堂走去。
府中除了下人以外,并没有来往吊唁的客人。
紫竹跟在她后面解释:“来吊唁的人都被挡在了府外,风国舅说,他们太吵,会打扰到王爷,等您醒了,再决定让谁进来。”
“凤……他去哪里了?”夏楚悦语气平静的问。
“他在灵堂守着。”
夏楚悦一愣,随后点了点头,不再寻问,疾步穿过走廊垂花门,到了前院。
一路上遇到不少穿白衣的下人,俱都一脸沉重。
在灵堂门口碰见管家,管家向她行礼:“郡主。”
夏楚悦朝他颔首,然后跨过高高的门槛,进了灵堂。此时灵堂未安置灵柩,灵前安放一张桌子,悬挂白桌衣,桌上摆着供品、香炉、蜡台和长明灯等,灵堂西侧搁着长椅木板,江夏王便躺在那里。
凤斐听到动静抬头,看到夏楚悦面色苍白地走进来,眼里隐过一抹怜意,起身迎向她:“该准备的都准备得差不多了,除了哭丧的丧属,你们家有什么亲戚吗?远房也行。”
夏楚悦摇了摇头,径直走向堂内搭起的木板床,看着江夏王面色青灰的脸,她的眼泪不由自主涌上来。
江夏王已被人精心洗浴过,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得整整齐齐,脸上的血渍也被擦干净,身上盖着白色的帛布,不用看也知道白布下面同样整洁。
夏楚悦的目光从他的脸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