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复大门口撕碎通知书得那一天,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不知怎么就走到了江边,她立在那里,看着江水翻滚,思绪却不知跑到了什么地方。
天色渐渐变黑,从爸妈那得到消息的夏轩不知在找了多久后终于找到了她,看见她站在河边一下子就蒙了,冲过来跪在她的脚边抱着她的大/腿嚎啕大哭。
她摸着夏轩毛刺刺的脑袋,看着被江水沾湿的鞋子,已经干涸的眼框就跟那鞋子似的,一点点湿/了起来。
从听到她爸说出那些话起一滴眼泪未流的她,终于在这黑夜的江水旁边,在夏轩地嚎啕大哭下,抽泣到无力。
此后,夏轩一改他整日打架生事不学习的小混混模样,拼了命地用功,终于在一年后考上了个二本大学,然后就是名牌大学的研究生,博士生……
夏轩不爱学习,从小他就憎恨学习,他只是不想让姐姐的牺牲白费。
然而隔阂的痕迹早就深深刻下,这件事后,姐弟二人的交集却来却少,不是感情淡薄,而是那条深深的刻痕让他们不知如何面对。所以各退一步,给彼此留下足够的空间。
眼泪一滴滴的自眼中滑落,掉在枯叶上又滚落在地,夏罗猛的从回忆中惊醒,天色已经渐黑,她站起身来,胡乱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远处的长椅上坐着两个老人,岁月地流逝在他们身上留下了深刻的痕迹。
夏罗的脚步一瞬间的迟疑了起来……我的父母为何苍老的这般厉害?
答案在心头,她却不敢承认。
一男一女推着婴儿车从远处慢步走来,在两位老人的身边停下,然后大家一起逗弄着婴儿车里的小宝宝。
一家五口,合乐融融。
夏罗却把视线停留在了那个年轻男人身上。
是夏轩,却与记忆中的夏轩完全不同。
记忆中的夏轩是个小胖子,而眼前的夏轩却瘦得皮包骨头。
弟弟为何暴瘦!父母为何苍老!
答案在心头,她必须承认。
他们不见哀戚,却用身体最真实地反映出了他们对她离世的悲伤。
蓦地背过身去,夏罗倚着树干,无声痛哭。
天完全黑了下来,不远处的一家五口早就离开,夏罗倚着老树睁着红肿的眼睛看着天空的繁星点点。
真美!
情绪一点点的平复下来,夏罗回头,看向那个已经空空荡荡的长椅。
她理了理衣服,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轻轻地坐在上面,想像着刚才一家人逗小婴儿的场景,笑得怀念。
明天再来一趟吧,起码看看夏轩的小孩长什么样,是男是女,她死之前弟妹正怀着孕,还没生呢。
第二天,夏罗早早地来到了公园,看到他们如昨天一样,入坐在长椅边上,才心情忐忑的状似路过一样,走了过去。
“好可爱!”夏罗惊叹,小碎步走到小婴儿的旁边蹲下,“男孩女孩啊?”
“男孩!”夏罗的母亲笑着回答,眼角的细纹皱在一起,一副有孙万事足的模样。
“原来是您大孙子啊,长得可真伶俐,你老有福啦!”
一句话打开了老太太老头子的话匣子,两老轮翻地夸着自家小孙孙可爱、懂事又聪明,小小年轻什么都知道。
老太太还特骄傲地说,“我大孙子还会数学呢!”说着伸出两根手指在小孙孙眼前晃,“来,虎虎,告诉奶奶,一加一等于几?”
小婴儿咯咯笑,也跟着比出两根手指晃。
老太太顿时眉开眼笑,“我大孙子真聪明,长大一定是个数学家……”
夏罗暗自里撇嘴,以前就这样,弟弟无论做什么老太太都能延展出无数个美好的可能,让人觉得极其不爽。
如今记忆重叠,不爽的感觉又一次爬上心头,有不爽就要发泄/出来一直是夏罗的行为准则,以前她发泄不爽的办法是做游戏赢哭弟弟,现在嘛……
夏罗笑眯眯地看向婴儿车里笑得天真无邪的小娃,不怀好意地开口说到:“来,未来的数学家,告诉阿姨,假设f(x)等于ax的五次方加上bx的三次方加上cx减一,其中abc都是常数,如果f(-3)等于三,那么f(3)等于多少?”
笑的天真无邪的小娃娃不笑了;我孙子最棒的二老僵硬了;一直在旁边笑看不语的夏轩和弟妹石化了……独夏罗一人笑的开怀。
冲着小婴儿飞了个吻,“加油啊,宝贝,阿姨等着以后你告诉我答案。”
站起身来,向着二老和夏轩夫妇微笑着点点头,夏罗转身大步离去。
这也许就是她最想看到的结果,亲人们为她的死亡而悲泣,证明她曾经存在过,来过也爱过;然而悲泣只是暂时的,悲伤过后他们又可以充满希望的继续着余下的生活。
而她,夏罗,也有新的生活。
a市,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