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老夫人教诲!”安、秦二女皆顺从受教。
到了此刻,曾林哪里还觉察不到两位表妹之间实际上并不像她俩表现出来的那般姐妹情深、相互友爱,但来者是客,没有做主人的挑剔客人的礼数,曾林便果断转开了话题,“姨婆,表妹们年纪尚小,有什么不周全的地方您以后慢慢教就是。今日难得到勉之这儿来叙叙话,可不许再说这些没意思的话。之前勉之来府城的时候赶路赶得急,竟是未曾用心欣赏一路的秀美风光;不知两位表妹路途中可有见着什么秀丽风光?”
安若雪、秦玲玲都是娇养在深闺中的女子,难得有机会出远门,哪里会没有好奇的心思?听曾林提起这个,先是试探性的提了提人多车多,很是热闹的场面,见老夫人和曾林并无责怪的神色,反而点头附和;遂越发地大着胆子,将自己一路见着的风光一一细数着道来。
正是秋高气爽的时节,这景致哪儿能没有桂花?
秦玲玲正手舞足蹈地说着路上见到的一大片桂花林胜景,“老夫人,一整片山上全是金黄的桂花,香气隔了十几里路都传了过来,馋的我当时可想吃桂花糕了。”
老夫人见她一幅小馋猫的模样,当时就被逗乐了,连忙安慰道,“这个还不简单,晚上回府就让人给你送一碟子桂花糕去,好好解解你的小馋虫。”
秦玲玲被取笑了,哪里肯依,一下子滚到了老夫人怀里不依不饶。
安若雪便若有所指地笑道,“老夫人,您是不知道,玲丫头嘴叼着呢!在京里的时候,这桂花糕要是不是后花园新月湖旁的香桂树上采下的桂花所做的,她可是连尝都不肯尝一口的呢!”
老夫人听了这话,表情有些惊奇,连连瞅了曾林和秦玲玲好几眼,瞅得安若雪心里不停地“咯噔”跳个不停,这才笑着说道,“原来还是个挑嘴的小馋猫,我说怎么今年那香桂花开得没往年那么好了;当着这主人的面,好好说说,你都是怎么祸害人家的桂树的?”
老夫人的话一下子刺激到了安、秦二人,两人诧异得很,“那几颗桂树,竟是曾表哥种下的不成?”
“可不是么!就为了种那几颗桂树,勉之还闹了一场呢!当初我让勉之种在我院子里,勉之怎么都不同意,非要种在后花园里。阿松,那是勉之第几回不肯乖乖听话啊?”被这么一提起,老夫人一下子想起了以前的许多事,越发高兴起来。
“回老夫人,好像是第二回吧?第一回是大秀见表少爷学字快,让表少爷每天多学十个,表少爷怎么都不肯。第二回就是非要在后花园挖坑种几颗香桂树。”
回忆从前,不可避免会想起故的长姐,老夫人心中难免忧伤,又想起自己有愧长姐,不能给勉之娶个贵女为妻,不免有些失落,“勉之你打小一贯都十分乖巧听话,只是时不时会犯犟,谁都劝你不过来!”
被老夫人这么打趣,曾林有些无可奈何,“姨婆,勉之年少时的可笑事,您怎么还记着呢?不是答应过勉之都忘掉了吗?”
老夫人可不认为是自己失信,很快把责任推回给曾林,“我是早就忘了,是你们自己先提起的,我才又想起来了一点点。”
“老夫人,原来曾表哥小时候也会淘气,我一定要回去跟姨妈好好说说,以前每次我做错事,她都说我‘再找不出你这么淘气的了!’以后可不能再这么说我了。”秦玲玲见曾林是在和老夫人逗趣,赶紧抓会讨好老夫人。
老夫人果然被逗乐了,指了指她,又指了指曾林,笑着道,“你是得跟你姨妈好好说说,有你曾表哥珠玉在前,你那点儿小淘气,又算得上什么呢?”
“姨婆,你想起来的事不能马上再忘掉吗?要不然勉之只好再进京去把这几棵树挖掉了!”曾林见老夫人越发孩子气了,怕老夫人继续揭他的短,索性耍起了无赖。
那几颗香桂树这些年来极得大家的喜欢,听曾林这么一说,大家一下子着急了;安若雪忙抢先恳求道,“曾表哥千万不要!那几棵树每年花都开得十分繁盛,而且经久不谢。今年更是如此,若雪离京之时,树上都还挂着不少花朵呢!曾表哥,看它长得如此生机勃勃,你就放它一马吧!”
“少爷,奴婢也斗胆向您讨个情面,那几颗香桂树,老夫人除了年年都要叮嘱花匠要好好打理之外,自己也时常会去看看,而且以往每年咱们做桂花酿、桂花糕,都多亏有这几棵香桂树,你念在老夫人的一片心,念着它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就饶了它们吧!”玉蓉趁着为曾林换热茶的功夫,也恳求道。
曾林却不肯就此点头答应,于是二位表姑娘全然忘了之前的言语机锋,纷纷恳求曾林饶过无辜的香桂树,连林妈妈和玉梅都不曾置身事外,偏曾林咬紧牙关就是不应,直到老夫人答应曾林,以后再不跟别人提他儿时的事时,这才松口。
经过了这一番插科打诨,几人都不约而同地抛开了之前的心思,闲聊着京中的一些琐事,时光在不知不觉中流逝,两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见已至酉时,老夫人便不顾曾林的再三挽留,带着两位表秀回施府去了。
曾林见老夫人坚持,也就不再挽留,亲自送三人登上马车,目送马车拐过巷口,这才转身回了书房,当归一直等在书房大门口,见曾林一出现,忙上前问道,“少爷,少爷,是不是未来的少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