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娘答应你了,就是他拿八抬大轿来抬,娘也不会再让你进他家的门。”
苏雨感激地投进她娘的怀里,“娘,你是最好的娘!”
苏雨心中隐约觉得唐耀祖是有和好的意思,可他来迟了,那个真正倾慕他的苏雨,他的小妻子已经被滚滚江水带走了;现在的苏雨,是可以和这个时代的其他任何一个男人成婚,也绝不可能再和他在一起的了!她不能,更不愿,一直背负这原身的情绪去生活。
苏雨走到书房门口,便止步不再往前,倒是苏林和苏陈氏走了进去,留下苏清在门外陪着苏雨。
苏林一进门便先告罪,“还请曾主家勿怪,舍妹是妇道人家,厅中有外男在侧,舍妹不便相见,就不进来了。我和我娘,代舍妹向你道歉来了!”
曾林听了这话,更觉不是滋味,忙请苏家母子入座,直奔主题到,“这位是唐举人,他说令妹是他的发妻,想再求见令妹一面,曾某无奈,只得冒昧唐突了。”
“曾少爷,唐举人与我等也算是相邻,我确实听说唐举人并无家事,唐夫人为解决此事,正四处寻访适龄佳人呢!莫不是乡民都耳聋眼盲,传错话了?”
“岳母,舅兄,严之有愧,没能照顾好雨娘;严之无颜求得你们原谅,只是想求你们再给严之一个机会,待严之高中,必定凤冠霞帔,八抬大轿,再来迎娶雨娘。”
若是在苏雨表态之前,唐耀祖这番话苏陈氏必定会有所考虑,毕竟若是能再嫁回去,对苏雨是好大于坏,没准儿唐耀祖多费些功夫,事情还真的能成;可惜,他说这话晚了,苏陈氏清楚了自己女儿的态度,断然拒绝道,“唐举人说笑了,您是书香门第,苏家是土里刨食的,门不当户不对,哪里能谈姻亲呢!老婆子只当唐举人说了个笑话,还望唐举人以后自重。”
见唐耀祖的目光定在自己身上,苏林也十分坚定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我妹妹以后就是在家养一辈子,也绝不会再嫁给什么读书人。”
唐耀祖见岳母、舅兄如此决绝,慢慢踱到窗前,“雨娘,我知道你能听见,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你真的不记得了我们乡试前的约定了吗?你真的不能原谅我?便是我春闱高中,凤冠霞帔、八台大轿再来迎娶你,你也不愿意再嫁我了吗?”
苏雨突然由衷地有想答应唐耀祖的想法,可那不是她的决定。
她心中早有决断,哪怕一时之间内心涌上无限的委屈也不妥协,靠着柱子闭上眼,咬紧唇,任泪珠大颗大颗地从眼中滑落。
倒把苏清急坏了,但想起苏雨再三叮嘱过,让他不要说话,不要发出一点儿声音,便闷闷地站在一旁,一声不吭地盯着苏雨,眼睛都不敢多眨。
苏雨,你还在,对吗?对不起,我不能照你的意思做,你是你,我是我,我不会委屈自己去迁就一个厌恶我的婆母。如果只有这样的亲事,那我宁可终身不嫁。你已经等到他了,知道他还记得和你的约定,还是喜欢你的,你还有什么好难过的呢?若你当初能再坚强些,你与他便不会阴阳永隔了。我并不想介入到你们之间,你当初做了那样的选择,便该知道,缘份已到了尽头,就这么放开手吧!让他心中留下的永远是你,不是更好吗?
渐渐地,苏雨心中那种没来由,不由自主的强烈委屈情绪慢慢消退了,脸上的泪线,也断开了,苏雨心中真正觉得十分的轻松,嘴角亦泛起了一丝浅笑,“唐举人,人与人之间,缘聚缘散都是平常的事,民女与你,已然缘尽了。前尘旧事,唐举人可是尽数详知?若是详知,想必唐举人亦能理解,民女实在不愿再委屈自己了,民女已受够了委屈。”
唐耀祖问完之后,久久未曾得到苏雨的回应。在这沉默之中,唐耀祖一时有些欣喜,但随之而来的,却是几欲令人窒息的心疼,好像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他就要永远失去了,痛得令人肝肠寸断,他毫无抵抗之力,只能默默承担。
这疼痛来得突然,去的也突然,听见苏雨亲口的拒绝,唐耀祖一颗心凉透了,他终于确定,他想念的那个人是真的不在了,他精心准备的礼物,是真的真的再也送不出去了。
“苏姑娘,唐某多有冒犯,实在抱歉!唐家愧对姑娘良多,今后但凡有唐某能帮得上忙的,拒开口,唐某必定尽心竭力。”
“唐举人不必自责。民女如今日子安宁富足,实在不需劳烦唐举人挂心;此后桥归桥、路归路,岂不两相更为便宜?”
“唐某谨记,以后再不会打扰到苏姑娘了!”
苏雨的冷漠、绝情完全出乎大家的预料,曾林更是第一回见到行事如此果断,毫不拖泥带水的女子,一时没能反应过来,竟未注意到唐耀祖失魂落魄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