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来得太快突然,甚至骇人听闻,让张曦君有些措手不及。齐萧却在丢下这番话后,像无事人一样抽身离开,留张曦君久久不能回神。
帐内还残留着丝丝暧昧,阿杏走进来。许是正处少女思情的年纪,想到换药会遇到的情形,圆润的脸上泛起了红晕,又堆满了笑容,“夫人,将军对您真好。”
张曦君却无法开颜,她回神抬眸,入目是阿杏羡慕欢喜的目光。
她知道在阿杏眼里,齐萧无疑是威严而高不可攀的人,却愿意为她亲手换药,这无论是一个上位者对下位者,还是一个男子对他的女人,都是无限的荣光。
只是这份福气,却是如水饮水冷暖自知。
不想多说话,由着阿杏兀自欣羡,张曦君心神不属的闭上眼睛,继续沉浸在齐萧的话当中。
是夜辗转反侧,直到军中更阑,方才堪堪合眼。
应是神困体乏,这次闭眼,再未浮现那男女缱绻的一幕,沉沉睡去。
次日起来,依旧心绪紊乱,遂差阿杏问了肖先生可有闲书一借。肖先生身边多是兵书之类,他心细,知道女人不喜这些,特找了几卷山河游记捎来。如此有了书简打发时间,张曦君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的过了两日。待到第三日换药,做好心里建设等齐萧过来,未料一日结束,也不见他前来。一晚迷糊睡着,直撑到晓,见阿杏打了洗脸水进帐,连叫她去火头兵那取朝食,又暗示她探探齐萧这三日在做什么。
阿杏心思单纯,不疑有他的去了,很快取了一份粥食配时令小菜回来。立在床头将听到的一一道来。
原来齐萧大破三个勾结成王的西南夷部族后,其它各部心骇之下纷纷投诚,并献上钱帛美女以示诚意。于是这三日里,齐萧便在接待各部投诚的谴使。
不过各部大多结盟而来,小部族又不需齐萧接近,因此他这三日并不忙碌。
听到这里,张曦君只觉一口气堵在胸口,闷气非常。
自己忐忑难宁的好几日,他却依旧像无事人一样!
一念气过,顷之。却成无奈——她察觉自己果真有松口气的感觉,又一想这几日的心浮气躁,终是了然:心里即使不甘。也不得不承认齐萧完全出乎意料的举动,确实让她慌得不知所措,毕竟这次的亲昵不同于三年前的做戏,她自是无法理智的平静对待,也才会在听见齐萧有空却未来看她后松了口气。当然。这中又被那一声“孩子”吓到了……想到孩子,口中清香可口的粥食忽然变得无味。
齐萧已是而立之年,却只有齐瑞一个孩子,这其中只怕有许多辛秘,而且应该都与齐萧有关。
因此,问她想要孩子么。且不论个中缘由如何,该是真想给她一个孩子。
而她若能在凌云郡主嫁来前有一个孩子,无论对她还是张家。都有着莫大的好处。同时,出嫁三年来的表面风光,实则日日如履薄冰之日,也能伴着孩子的到来结束。
可是有齐瑞在前,她不相信齐萧。不敢拿孩子冒险。或者还有其它说不清的原因,总之她不希望孩子如此到来……
想着以上种种。张曦君再无半点食欲的放下木勺。
阿杏见张曦君粥未食完便置之一旁,闷闷倚床而坐,以为自己嘴笨讨嫌,忙局促不安道:“夫人,可是奴婢说错惹您生气了?”
张曦君思绪渐开,却见阿杏如此,她暂敛心中烦思,随意找了话道:“你别乱想,我只是在想那些钱帛美女,将军怎么处置的?”
阿杏一听,便以为张曦君精神不好是因夷部献美,忙宽慰道:“夫人安心,将军才不要那些蛮夷女子,都一个不剩的全部送到河间王世子那里,只留了钱帛。”说着,不知想起了什么,竟是为齐萧打抱不平,“说来,这次出力最多的都是将军,可是将军不留那些美人,也可用赏给部下啊,凭什么都便宜河间王世子和他——”
“阿杏,住口!”见阿杏越发的口无遮拦,张曦君厉声喝止。
张曦君和颜悦色惯了,从未有过这般厉色,阿杏不由一愣,旋即眼睛一红,低低垂头道:“是。”
听到阿杏声音里的哽咽,想起她平日对自己的关切,张曦君厉色渐收,声音缓和道:“若你以后还想跟着我,记住谨言慎行,尤其是这类话决不能多嘴。”
耳边是常听的温声细语,阿杏有些茫然地抬头,一看到张曦君,又想起方才,眼中惧色一起,道:“奴婢知道了。”
张曦君见阿杏眼角泪痕犹湿,面上又有了刚来时的小心翼翼,心中一叹,却不安慰,只淡淡道:“好了,把这些收拾了,煎药过来吧。”
阿杏低低应了,蹑手蹑脚的收拾碗筷退下。
见状,张曦君不由张口,就想叫住安慰,却一想到以后,又将话咽了回去。
阿杏走后,帐中安静了下来。
张曦君倚在床头,想起阿杏先前为齐萧不平的样子,不禁摇头笑了笑:到底还是小丫头,不知这温柔乡就是英雄冢。
想着惊觉自己的想法,立时一怔。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几乎不用思索,就能尽乎条件反射的想到这些。
闭上眼睛,前世万事不抄心的自己已经模糊不堪,三年前无忧无虑的自己也已恍如隔世。
瞥然发觉改变,张曦君睁开眼,苦中作乐一笑:看来曾祖父的史书没有白看,前世的历史课多少听了些。
笑罢,收整闲暇心思,另转旁处:如今成王事已了,西南夷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