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沓的马蹄声近了,一前两后三个身影踏入煌煌火光之中。
周围的空气似乎凝胶在了一起,让人窒闷。
张曦君下意识的屏气凝息,目光定在最前方的那抹身影上。
夜风狂肆,火把光影跳动,清晰照出他刀削斧刻的刚毅脸庞。
张曦君心弦紧绷——齐萧真的来了!还是单枪匹马的来了!她有些意外,也有些意料之中,还有些疑惑不解。
齐萧勒马立定,瞥了眼神色全写在脸上的张曦君,深幽眼底闪过一丝意外,又夹了几许陌生的意味。然一切仅是一眼扫过,未做分毫停留的移开,落在昏迷不醒的齐瑞身上,他脸色瞬间变得非常冷峻,“你想要什么?”
胡十八走到亭口,仰面对峙,声音冰冷,透着刻骨的恨意,“我要你的命!”
齐萧一怔,好似未料他们有如此深仇大恨,继而眉头一皱,目光锐利如刀,“胡十八,你是杂胡人。”
杂胡,汉人对羯人的称呼。
四年前,齐萧不理羯人乞和,斩杀一万八千羯俘。
胡十八!胡十八!难怪他会叫胡十八!
张曦君心念电转,将一切明白过来。
她呼吸倏然急促,想起这三年来齐萧一次又一次大破羯人,给羯人留下一笔又一笔血海深仇……
胡十八离的近,敏锐察觉张曦君的变化,他斜目一瞥,已一目了然。
胡十八转头,看着张曦君,脸上是令张曦君心底发寒的笑容,“呵呵,你猜对了。我和齐萧不但有家仇更有国恨!”
见胡十八如此,齐萧目光一凛,转向张曦君,正好看见张曦君焦急的望着他,目中全是担忧之色,无该有的害怕慌乱。
齐萧微微一讶,随之收回目光,朗声一笑,“国仇家恨永不忘,好男儿当是如此!”话略一顿。目光倏然锁住胡十八,颇有深意道:“好,我一定等你报仇。”
他一派气定神闲的端坐骏马之上。却又居高临下的说出这样一番话,尽显俾睨天下之势的同时,也蓄满了深深的挑衅之意。
胡十八杀意上升,目光如离玄之箭射向齐萧,神色阴鸷道:“齐萧。我定要取你项上人头,以慰我数万部众亡魂!”
张曦君愕然,怔怔地望着齐萧,见他神色闲适,胡十八又杀意腾腾,她只觉心头冒火。
眼下敌众我寡。他们性命都在胡十八掌握之中,他竟然还不要命地去挑衅胡十八!?
张曦君一脸怒意,狠狠地瞪着齐萧。
不容忽视的怒目相对。齐萧略微分神的一瞥。
一瞥之下,齐萧不禁微怔,眸中闪过难以掩饰的愕然,旋即警告的一瞥移开目去。
张曦君见状,心下越发着急。却只能看着齐萧道:“我既说了,就会等你报仇。不过现在我要先救他们。”
话音未落。丛林间传来一道诳妄的大笑,“齐萧,你以为你还有命救他们么?”
伴着笑声,一马驶出丛林,马背上,正是西南叛军首领——成王!而他身后是密密麻麻的士兵,如潮涌一般从林间冲出。
张曦君僵住,心跌入谷底。
齐萧和胡十八却十分镇定,仿佛早知来人是成王一样,竟双双含笑。其中,齐萧淡淡道:“成王,我候你多时。”
闻言,张曦君先是一愣,又是不可置信,转而脸上升起狂喜之色。
成王却是笑意一凝,猛然瞪向胡十八,杀意凛然,“胡十八,老子就知你不可信,幸亏老子早有防备!”
胡十八眼睛微眯,看了一眼成王带来的数百精兵,暗道果然疑心病重,面上却轻蔑一笑,“王成,你以为你真防备得了?”
成王脸色一变,沉声问道:“什么意思?”
不等回应,惊变倏生!
只见成王身后的士兵纷纷倒戈相对,有人大呼:“成王,伏兵不是我们的人!”
齐萧勒马掉头,面向成王道:“起兵谋反乃灭族大罪,若你现在投降,我保你家人一命。”
成王扫了一眼持刀对峙的士兵,阴狠道:“你我人马各一半,到底谁输谁赢还不——”
声音戛然而止,成王双目大睁,惊恐地瞪着对面崖上。
张曦君奇怪的回头望去,下一刻几乎忍不住惊呼,只见对崖上火把逐一亮起,不过转瞬之间,数百士兵搭箭拉弓相对,只等一声令下,那一把把羽箭便会如蝗虫一般的飞射而来。
成王大骇,脱口低呼,“狗日的,中计了!”
胡十八神色间亦染一抹骇意,目光霍地从对崖移开,全身紧绷的盯着齐萧。
齐萧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眼见成王已有逃跑之意,唇角扯出一抹冷峻笑意,“既然成王非要一战,我也无暇去救你家人。”
“你居然趁我不在,夜袭坞堡!?”成王不可置信,寒意遍及全身。
齐萧不语,骤然拔出佩剑,寒光闪过之际,他指天大呼:“杀!”
一声令下,兵戈相见,杀声四起。
齐萧一马当先,向成王挥剑而去。
成王仓惶大叫:“快,劫住人质!”说时,身边亲兵护他驰向亭子。
齐萧冷笑,上前拦截,却难不住原先为胡十八持火把的那十名士兵。
异变突生,胡十八低啐:“该死!”说罢,拔剑迎击,然而双拳难敌四手,很快便有败阵迹象。
“主公!”劫持张曦君的大汉赫然大叫,持刀上前。
劫持齐瑞的侍卫见状,亦放下昏迷的齐瑞,冲了上去。
看着眼前不时晃过的刀光剑影,张曦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