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歇得差不多了,上山吧。”
惊见齐萧猛然站起,本以为他会发怒,不想站起半晌,只这样的一句。
在旁伺候的众人一阵意外,不禁愣了一愣,还是英秀率先反应过来,想起张曦君先前一直默然垂首,恐张曦君对这些话耿耿于怀,只道这个小摊实在不宜久留,忙搀扶张曦君道:“夫人,小心起身。”
明白英秀的急切,也不愿再生事端,张曦君任她扶起,一抬头却见齐萧目光沉沉的盯着自己,她微微一顿,又默然低下头去,应道:“是。”百姓所言,固然不是全然正确,却也对了十之七八,饶是自己听了都觉有几分难堪,尤其是在英秀等近身之人面前,何况是齐萧呢?不然也不会突然决定离开,只是不知这样妄议齐萧,又是这样的一针见血,他们可是会……一念升起,张曦君不觉向一旁的两桌人看去。
齐萧一直看着张曦君,这个动虽不过一瞬间的事儿,却也分毫不差的落入眼中。
竟然还顾及那几人会如何,看来果真认为他们说得是对的!
齐萧目光遽然一沉,似恐抑下怒气陡然又起,他当即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夫人……?”这两月来,齐萧对张曦君如何可谓有目共睹,却不想这会儿他竟独自先行,心中唯恐齐萧是迁怒予张曦君,英秀不由诧异而不安地看向张曦君。
有何可担心的?再则也无担心的必要。张曦君微微摇头,扶了英秀的手随之跟上。
徐虎见状,丢下歇脚的钱资,即便带了随行的四名护卫离开。
中年妇人拿着手里的几铢钱,怔怔地看着张曦君坐上滑竿小轿,一行十余人向山上而去,只剩三辆并车同骑卫留在山下。她方一个激灵回神,咂咂嘴,呢呢道:“这些是什么人呀,刚才那一下真是……”
话没说完,青年想起徐虎临走时的那一瞥,身上深深地打了一个寒颤,一时再无闲心,扔了茶水钱,便是赶紧离开。
转眼间,小摊子里门可罗雀。
而张曦君这一行人这一路上。也不知是先前的闲言碎语所至,还是齐萧早定了此行的目的地,只见齐萧一人当先直往前走。整整行了将两个时辰,眼看申时将近,山上的游人是越来越少,一旁的阿杏、英秀也已气喘吁吁,齐萧却仍没有停下的意思。张曦君终是忍不住开口道:“王爷,日头都要偏西了,可是还要再走?”太久未主动与齐萧说话,蓦然一语,不觉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
齐萧闻言止步,抬头看了一眼已是金红色的日头。背着众人的面上有一刹那的僵硬,继而回头,瞥见英秀手里提的食盒。眉头皱了皱,再看张曦君,脸上果然已有几分难掩的疲倦,又目光不着痕迹的往山上山下一看,见离山顶已不远。山下却遥遥不可见,这便说道:“现在下山。也要天黑,继续走吧,快要到了。”说罢,转身继续朝山顶走去,脚下的步子却不知觉间快了上去。
看来齐萧定的目的地果然是山顶,只是既然要去山顶,为何还要在小摊上耽搁时辰,今早又出发的这般晚,弄得要天黑回府?
不及捕捉,疑念已在脑中一闪而过,今日又只用了朝食,虽不说是饥肠辘辘,但至身子满了三个月,孕吐缓解了,她的食欲也随之增加,又每日无所事事,一天少不得时时用食,这会儿习惯使然,不觉间已是又疲又饿,精力自是涣散,也无心再深思下去,只盼早些结束行程回府。
好在确如齐萧所说快要到了,又行了两刻钟,只见穿过一绿树丛生的小径,便是山顶。顶上一片油油的草地上,四面零星的散着几株还没有两三尺宽的小树,倒是西面又一株参天古树,树冠上枝叶交加,遮得宛如绿篷一般。到了山顶,滑竿小轿便停在古树边上。
今日一天不是坐车就是坐轿,加子有孕的妇人身子易酸乏,这轿一停,张曦君便携了阿杏的手走了走。
数步来到山边,前方红云连天,脚下云雾缭绕,又清风拂面,只觉疲乏吹去了大半,更是驰目骋怀,这两月足不出户的闷然瞬间消除,张曦君情不自禁的闭目仰头一笑,一脸的怯意舒爽。
虽然此行多有偏差,但到底是弥补过来,齐萧紧蹙的眉头为之一松,目光却仍留在张曦君舒眉展目的笑颜上。
张曦君未感觉齐萧的目光,睁开眼时,只见齐萧正好往古树看去,脚下也向过走,她下意识的往过看去,原来英秀已麻利的在古树下铺了毡毯,放了一张四四方方的小几,几上茶点碗碟一应俱齐。
齐萧走过去在毡毯上坐下,接过英秀奉上的茶水抿了一口,似这才看见张曦君,道:“你一天也没怎么吃东西,先坐下用些吃食,茶水正好也是热的。”
一番言语,虽没有这两月的温和,却也比起以往强上许多,何况还是这样悉心的话语,以往只会是从自己口中出来,想来已是气过了,又正逢有饿感,张曦气的道了一声谢,便走过去坐下用起茶点,许是真的很有些饿了,竟有几分大块朵颐。
齐萧不说行军打仗,就是入主长安这半年来,为了彻底掌握长安及周边,又再无张曦君从旁相劝,常是过了用食之时,或一天不见用食,这爬了两个多时辰的山又一日未食,也不见有腹饿之感,却但见张曦君津津有味的用着茶点,一时不觉胃口一开,饿感也随之传来,索性也用起了茶点。
一时间,两相默默不语,只余清风相伴。
齐萧这两月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