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不知怎样过去,也不知齐萧何时离开,意识几度浑浑噩噩,直至一声尖叫将她唤醒。
“唔……”张曦君睁开半敛的眼睛,昏暗的光线下看见一脸惊恐慌乱的阿杏,她想要开口安慰上几句,却发现嗓子沙哑得近乎不似自己。
一旁的英秀见张曦君这样,忙去桌上倒了一杯清水来,跪在榻下尽量抑制情绪道:“夫人,您别说话,先用点水。”边说边扶起仅以薄毯掩身的张曦君,却刚小心翼翼地将水递到张曦君唇边,不知可是动作太大不小心牵动左肩的伤口,立时就见猩红的血珠子顺着齿印冒出,秀英也再忍不住心中的情绪,“哇”地一声哭叫道:“夫人……”悲切的哭声中,任由清水落地也不自知。
阿杏见英秀哭了,也从惊惶中清醒,一下跪在张曦君榻旁,泪涕涟涟,“夫人……王爷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夫人!?”
阿杏一面说一面摇头,耳边全是昨夜张曦君不时传来压抑哭声,她就和英秀这样在帘外听了整整一夜,那哭声就好似当初她遭受凌辱的那一夜,每每一想起那个画面她都想破帘而入,可是秀英却让她忍耐,她也知道只有忍耐,但万万没想到一夜之后,等齐萧离开,她们看见的却是这样的张曦君——赤身躺在临窗的榻上,破碎的衣衫掩不住青青紫紫的身体,犹在映窗而入的青色天光下,左肩上那深可见骨的齿印让人触目惊心。
看着伤痕累累的张曦君,想着在帘外听到的话语,阿杏终是忘了许嬷嬷教导不能非议主人的叮嘱,她痛惜难当的哭叫道:“为什么?夫人您为什么不解释啊!?任王爷误会你和赫连祈!?”
解释?
一个从开始就没信任过你的男人解释何用?又值得去解释么?
张曦君听着阿杏的话,不自觉的恍惚了一瞬,尔后只是但笑不语。
看着张曦君的笑容。只觉那样的苍白无力,英秀看得心下难受,不觉也不解张曦君为何要如此执拗,难道向王爷服一服软都不行么?可是看着这样的张曦君她问不出来,也不想阿杏再去问了,以致张曦君露出那样让人心涩的笑容。
于是,胡乱开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英秀强颜欢笑道:“阿杏,夫人肩膀上还伤着,你快去请了御医过来。我为夫人整理形容。”说时,像知道阿杏心中情绪牵动到在统万城的那一夜,她转身双手紧紧压着阿杏的肩膀。似给阿杏力量,又似告之阿杏那那过去了。
许是英秀的话起作用了,又或许是齿印的刺激,阿杏似猛然醒神般,忽然站了起身。连请示也忘了便跑了出去。
一时间,室内只剩下张曦君与英秀主仆、
英秀动作轻柔的扶起张曦君,看见初起的晨曦笼在张曦君脸上,清晰得勾勒出一张虽是惨白无血色,却又有着说不出松快与疏朗的面孔,恍然间。她竟觉这就是张曦君想要的,一时不禁脱口问道:“夫人,这就是你想要的么?”
没想到英秀会这样问。张曦君怔了一怔,随即却是展颜一笑,犹如初生的旭日,她却答非所问道:“以后的日子可能比不得以前了,不过却会比以前自在多了。”
“夫人……”经昨夜之事。张曦君十有*将会失宠于齐萧,而这在跟红顶白的王府。可以想见今后将面临什么,但张曦君已是御封的一品贞淑夫人,即使再不受齐萧宠爱,府中侍人也不敢疏落。如此,往后也不过比现在少些风光罢了,至于自在,身处王府又怎可能独善其身呢?英秀不解的向张曦君看去,却见她灿若朝霞的笑容,一时却是不禁怔住:夫人有多久没这样笑过了……
两月前的那一场惊变后,许多事都仿佛已是前世,张曦君那笑容也似乎变得久远了,英秀不再深想下去,她只动作轻柔的为张曦君整理容色,等候御医为张曦君治疗肩伤。
然而,身处漩涡之中,想要抽身又岂能仅凭己愿?
一个多月后,当张曦君左肩的齿印都结疤脱落了,但她失宠的消息却久未传出去。
战后的西北之地恢复,河间王父子势力根深的长安,河间王晚年出现的各类问题,西北之地的兵力收归调派……各种政务让齐萧忙碌异常,回后院的日子自也屈指可数,满府侍人又怎会怀疑张曦君失宠?
于此之时,随着河间王父子四人之事告一段落,河间王妃与谢侧妃也被双双迎回王府。不知可是一同丧夫丧子之故,明争暗斗了数十年的两人突然惺惺相惜起来。
张曦君不知道她们的和解,可否与京城王、谢两族因西北这次政变大受波及,而致使母族卑微的三皇子大受重用,并外有齐萧、内有朝廷清流等人隐晦支持之故。
不过京城的一切离张曦君太远,无论真实情况如何,皆对她无甚影响。但河间王正侧二妃,以及齐萧暂无法处置的一些老臣,纷纷以齐萧已过而立之年理当立世子,并纳侧室妃妾已延后嗣。如此之下,又有正侧二妃从旁相助,谢氏母子自然水涨船高,不但一洗当初受谢晏通敌影响,隐隐更有炙手可热之势。可这一系列变化,却快得让张曦君有些意外,试想不久前的谢氏还那样对她哀求她,转眼间却已同河间王正侧二妃,与她在府中可以分庭抗礼。更甚至联合外臣内外施压,奏请齐萧纳妃妾以为分夺她的宠爱。
对于齐萧是否在纳新人,张曦君无甚想法,只是一旦府中另外有世家女嫁入,必然会加重谢氏一方的实力,这是她必须竭尽全力阻止的,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