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统万城的三日也倏忽即逝。
在这三日里,齐萧以同袁琅秘密谋逆为由,一举拿下了有二心的官兵,以及安插城中的其他势力,将统万城彻底肃清了,使之完全归于掌握之中。与此之时,让赫连拔大军全军覆没一事,与极快对城中百姓的补偿救治,使全城百姓无一将今日惨剧的发生与齐萧相联系。如是,为他们报得国仇家恨又给予他们生存庇护的齐萧,自是备受推崇。一时间,齐萧在统万城声势之旺,竟是天下无人可及。
在齐萧声势如日中天之际,张曦君的请求却并未一帆风顺。
她不是不知道当世平民女子贱如蝼蚁,仅一或半匹帛即可换得,只是没想到边关百姓因常年受五胡侵扰,对之深恶痛绝,竟连带受五胡之人侵犯的女子也难有宽容之心。如此,才有被侵掠士兵侮辱的女子被赶出家门,终因生存不易纷纷落入那腌臜之地,或直接被卖入扔弃这些地方。经年累月之下,也才有了边关的受辱女子成为妓子一例。这样经久的观念,非一朝一夕可以改变,即使有人不舍家中女子如此,也不得不随大流而为。
张曦君到底能力有限,权力亦是有限,更有诸多束缚在身,留下府中受辱女子终究成了空谈。
但也不知是不是该庆幸当世百姓对神佛的麻木信仰,从异域传来的佛教正在兴盛之时,让府中受辱女子,乃至城中的一些受辱女子,入得庵堂为尼成了一个解决之法,也是唯一的解决之法。虽知这样剥夺了她们身为女子后半生的幸福,她竭尽全力也只能找出这一个办法。然见城中大多数受辱女子愿意削发为尼,她也就安慰自己比起那风雪飘渺的命运。入得庵堂为尼起码也有了一安身之所,并有着朝廷的庇护。
在受辱女子们身上的不尽人意之外,英秀很快的转好,阿杏的慢慢恢复,让张曦君终有了些许值得高兴之事。只是很快恢复的英秀,从以前的沉稳变得沉默了,如不是在张曦君面前,几乎可谓不笑不语,一身冰冷,如此倒让一些见之仍留府中。还是留在张曦君身边的闲言碎语少了;而一日很少有意识清醒的阿杏,性子也彻底转变,再没了一个英云未嫁的双十年华女子该有的向往与好奇。她似乎成了以前的英秀,很少说话,常常一个人静静待在一个地方发怔,让人不知道她此刻是清醒着,还是限于意识模糊中。
不过常言道。福祸相依,她们性子的翻天转变,也让她们远离了世人的目光,毕竟人言可畏,能做到不去在乎这些,已是不易。
同样。在有以上诸多事情与官员内眷安排让人分身乏术之于,张曦君却也大松了一口气,只因忙碌让她不用同齐萧见面。即使三日里的一夜,齐萧深夜归来,她已沉沉睡去,而第二日清晨于她醒来之时,他也早已离开。若不是枕边的痕迹,她甚至不知他曾回来过来。如是三日这样过去。张曦君却不想她再次正视齐萧的时候,竟是这样一个让她毕生难忘的场景。
这日,元熙二十二年三月二十九日,齐萧率十万大军离开统万城。
虽然统万城依然是齐萧的封地,更是他的践行基石,但这一离开,再回戍此地,却是迢迢无期。
作为齐萧侧室的张曦君,自然与之同行离开。
清晨,没有过多妆点,张曦君一身为许嬷嬷服丧的白衣,登上停在后院入口的軿车。
将近四月的天,车窗左右早已换上轻薄的帷幔,随着嘚嘚地马蹄声起迎风而动,将一切毫无遮掩的纳入目中。
只见百姓居中的主城区东内城里,手持长戟的士兵一字排开的伫立街道左右,将欢欣鼓舞的百姓们隔与一线之外,却阻隔不了他们满心的澎湃之情,高呼齐萧“襄武王”名号的欢呼声声声震耳,而此时此刻,他们心中无所不能又给予他们庇护的襄武王齐萧,却早已行至统万城城门之下,于点将台上审阅麾下十万铁骑大军!然而尽管如此,百姓的呼声依然,似乎他们为得不是让齐萧看见自己的忠诚与拥护,只是为了宣泄心中的拳拳丹心!
屯街塞巷的人群里,不知是人叫了一声:“是君夫人!君夫人在护送行李的队伍里!”
话落,又一个声音骤然响起,“快看,就在中间那辆车里!”话略一顿,猛吸口气,随之声音陡然拔高,满是不可置信之意,“……是丧服!君夫人穿的是丧服!她再为死去的将士百姓服丧!”
话刚说完,拥挤的人群里忽有几人跪下,齐齐磕头大呼“君夫人”,又不知何人在这一声声“夫人”的呼声中,振臂高呼她张曦君为将士缝制棉衣,为外城贫民寻找生计,这次更为受辱女子寻得生路。
百姓最易煽动,在以上此起彼伏的呼声中,他们逐一回忆起,尤其是家中有妻有女有姐妹之人,无不最快受到煽动,不约而同的跪地高呼。
转眼间,由对齐萧的崇敬,转为了对他与张曦君的追捧瞻仰。
前世,张曦君只是在普通不过的一个韶华女子,今生,也只是一个从良家子成为侧室的大宅内眷,从没想过,也不敢想象会受到这样的虔诚膜拜。
张曦君震惊了,无以复加的震惊了!
但面对此情此景,又怎可能不震惊呢?
张曦君就这样震惊,手捂着唇感受着,也看着眼前的一切。
就在这震惊与欢呼中,车队缓缓行至外城。
其所过之处,无不是对她与齐萧的高呼,并随着呼声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