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眼角余光里看见了赤司已经拿起小本准备对答案,神泽纪惠皱了皱眉头,不满地开始控诉,“我说啊……阿征你也做得太快了吧?再这样下去我们的学习进度就完全不一样,我就成了拖后腿的那一个了啊。”
赤司征十郎闻言一抬眉,看向了女孩身前的试卷,毫不意外地找到了和她话里的矛盾之处。“不是已经做到了最后一页了吗?”
即使被对方戳破了谎言,女孩的脸上仍然不曾展现赧颜,反而微微笑起来,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形,“原来我还以为自己算是做得快的了,想不到仍然被阿征甩出一大截,老实说有点受伤啊。”
“答案只有一本,同时做完才更苦恼吧。”赤司随意看了两眼便对好了答案,反正也是全对,他连圆圈都懒得画了,“倒不如这样一先一后。”
这样说着,少年将答案本递给对面的女孩,正好写完最后一个字的神泽纪惠顺手地接过。因为要等她对完才可以开始进行下份试卷的计时,赤司征十郎此刻有个不算大的空档。红发少年托着腮瞟向神泽纪惠,她所做出来的动作与他分毫不差,明显也没有订正的需要。
赤司征十郎似是想起来了什么,抬腕看了看手表,比试卷上写的时限要提前太多,两个人的进度比他想象中还要好──赤司原本以为神泽纪惠会分他的神,又或者是他会分了她的神,但事实上,两个人都不曾成为对方的负累。
硬要说为什么的话,是因为神泽纪惠在做正事的时候,总是无比认真吧。
“对了,神泽君呢?”赤司征十郎终于找到了空档问出来,从刚才起就已经很在意了,“我以为他也会在这里。”
“在楼下打游戏吧。”神泽纪惠转了转笔,将做完的试卷整理好然后放到一旁,“反正他拿下了高中的优先取录了,入学考试的成绩根本就不重要。”
红发少年再次抬眉,“我没有听说过。”
“嘛,因为本来那家高中对成绩的要求就不高吧,在游泳方面也是全国制霸的类型……就像是帝光或者洛山的男子篮球一样。”神泽纪惠解释,“所以单看奖牌的份上也收下他了。”
“是吗。”赤司征十郎若有所思,“哪里的高中?”
“神奈川。”神泽纪惠一边拿出新的试卷一边随口答道,“因为和关西距离太远,以后大概很少机会和他见面了吧。虽然长假期里他还是会去京都。”
赤司征十郎并没有再答话,而是以手撑桌站起身来,“我先去一下洗手间。”
待红发少年的脚步渐渐远去,直至拐进了房间旁边的厕所,神泽纪惠才从试卷上面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被他关上的门扉,伸手探进自己的口袋里面。
因为她的体温而变得有点烫的手机握在掌心之中,就像是抓着了一个小小的暖包。神泽纪惠掏出了手机,翻开机盖打开昨天收到的邮件。
……还是没什么真实感。
本来已经被她所放弃的东西,以最令人意外的方式、在最令人意外的时间,给了她一个措手不及。神泽纪惠甚至无法说明自己此刻的情绪是由什么构成,太复杂了──复杂到根本不可能说得清楚。
听见了开门声,神泽纪惠连忙将手机重新放回口袋里面,然后摆出了等候的姿势。她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然而当赤司征十郎走过她身旁的时候,仅仅用了一眼便发现了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怎么了?”
神泽纪惠眨了眨眼睛,开始装傻,“嗯?”
红发少年落座到她身前,隔着一张小圆桌,瞇起眼睛紧盯着她,犹如正在观察猎物的狮子,审慎、同时危险,“表情有点奇怪。”
“大概是有点累了吧。毕竟是在午前就开始做卷子了呢。”神泽纪惠借故伸了个懒腰,“阿征有什么想喝的吗我下去给你……”
“纪惠。”
女孩说到嘴边的话立马就停下来。大概是考虑到了她的感受,赤司征十郎很少开口唤她的名字,但每次他一吐出这两个音节,脸上的表情都认真得近乎肃穆。神泽纪惠眉心一跳,然后若无其事地笑起来,“嗯?”
“我以为妳已经知道得很清楚了。”赤司征十郎低头转了转原珠笔,把自己不自觉地展现出来的慑人气势收敛了一点,“我看得出妳什么时候说假话这种事情。”
神泽纪惠陷入了片刻的沉默之中。
赤司说得没错,她明明比谁都要清楚,他能够看透她每一个细微的变化。这并不是单纯出于什么“这是爱”或者“赤司有过人的观察力”这种原因,而是因为赤司征十郎比谁都要关切地留意她。
明明是知道的,在有机会交代一切的时候,却还是下意识地隐瞒自己的事情。同样的错误发生过不止一遍了,神泽纪惠分明已经和自己说过,不要重蹈覆辙。
她甚至有点讨厌这样的自己了。
女孩默不作声地从口袋里拿出电话,放到桌上,往赤司的方向推去。红发的少年终于露出一点诧色,随即换上了木无表情的面具。
不哀不怒,不喜不悲。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阿征不是这个意思。”神泽纪惠流利地接口,“只要我觉得自己要解释的话,倒不如直接将所困扰我的东西给阿征看。这样或许还比较简明……很抱歉,以我现在的状态,恐怕没办法用言语将事情说清楚。”
赤司的眉眼更显冷峻。
神泽纪惠甚少有这种直言自己“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