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他说的话吗?”
刚敷好面膜走出来的神泽纪惠闻言抬头,看了黑发青年一眼,然后淡淡地响应,“我自己信不信他根本就不是重点,这又不是能够以主观判定的事件。可以的确定的就是他所说的事情,无论是学校的纪录,还是关于刚建立的公司,都一一作实了,并没有造假的余地──我需要知道的,就只有这些而已。”
“那也不代表他真的毫无恶意。”神泽纪裕将双掌撑在她的床上,抬起头来盯着天花板,像是上面有什么值得他的目光久久流连,然而他目所及处不过是白色的灯光而已。女孩的手指微微一动,下意识以指尖勾勒出他颈喉之间的线条。
“就算真的有恶意,也不需要太过防备,这样反而会扰乱了己方的脚步,”啡发的女孩这样说,“我们得到了长辈的支持,他们内部也不是一点问题都没有。有这两方同时扯后腿,他们想要贸然动手,也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硬要说的话,无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双方各凭本事……而且我不认为这一边会输哦?”
“虽说如此……”黑发青年的双目早在长久的注视之中失去焦点,加上他的语气,他此刻就像外谨慎的孩子,“我还是隐约有种感觉……这件事还没完。”
“──这件事还没完。”神泽纪正肯定地下了结论。
“嗯?什么没完?”啡发女孩抽空看了少年一眼,脸上尽是茫然。神泽纪正叹了一口气,伸指戳戳她的前额,某种程度上他也觉得让赤司对上神泽纪惠,其实是在为难赤司征十郎。“一点前情提要都没有,就这样和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人走了,不觉得有点失礼吗?我是他的话,或许干脆就不理妳了。
“所以赤司反应冷淡也是正常的啊,你这样比‘和朋友a不认识的朋友b去玩了而且还在推特上说今天真的好高兴啊能够和b一起去玩果然是一辈子的好朋友呢让朋友a暗自神伤继而开始刷起了朋友b的推特想要在暗处完全掌握这个人的讯息记住是一切讯息’还要过份啊。”
女孩的关注点微妙地偏移了,“为什么要一口气说长句,肺活量真的那么厉害么……而且赤司根本不知道他的名字啊怎么可能刷得起他的推特……”
然后她醒悟了自己话里的误导意味。
“等等,我刚才那句是不是建基于‘赤司是跟踪狂’的前提上?”
“不是这个问题吧?!”神泽纪正的注意力也跟着她走偏了一瞬,然后又被他自己拗回来。神泽纪惠在有意无意地扭曲了他的话题,她会这样做无非基于两个可能性,不是太有准备就是心里太没底,“重点是赤司的确在生气吧,这种事情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了……妳就对自己这么有信心吗?”
跟他解释清楚就没事了吧?“神泽纪惠仍然是那副老神在在的表情,她拿起几绺头发,从里面拿出了一根黑色的猫毛,“搞错重点的人是你吧……又不是什么说得不清楚的事情,赤司也不算是外人,更何况啊──”
“何况什么?”
神泽纪惠瞇起了眼睛笑,却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扔掉猫毛之后她随手拿起了食谱翻看,这时候神泽纪正才可以肯定到底答案是前者还是后者。
“今天晚上你们不回来吃饭的吧?”
翌日清晨,黑发青年走下楼梯的时候,一眼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在客厅旁边有个书柜,那里存放了父母的一些遗物、家庭照片、纪念品之类,简而言之,所有和神泽家回忆有关的事情,都集中在这小小角落里面。
书架的最下层理应存放着多年来存积的相簿,但当他走过的时候,那里明显缺了一本,露出了中间的空隙。青年蹲□去查看,缺了那一本是什么,他同样只用一眼就看得出来。神泽纪裕勾勾唇角,马上就意识到这是什么一回事。
犯人到底是谁,简直昭然若揭。
神泽纪惠在做什么,他大概猜得到,只是觉得难以置信,因为他从来没有想到女孩竟然如此认真。在双胞胎之中,她未必是更难以敞开心扉的一个,但这也不代表她是座容易攻陷的堡垒。她愿意将自己交付出去到这个程度,委实让他吃了一惊──就算不这样做,也有千百种方法可以解决问题。
而她选择了最坦率的一种。
啡发的女孩当然知道事情没完。
事实上,她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由兄弟的日程表一路算计到了赤司征十郎的,所有因素都已经被她考虑进去,绝对没有失手的可能。如果回顾过去的话,神泽纪惠想要做到的事情里面,绝大部份都保持在女孩所预想的轨道上,即使是立川真雪这种意料之外的危机,女孩最后也能成功化解。
这也是为什么,在课后训练结束后面,一打开门就看见站在更衣室外的女孩,赤司征十郎的神色如此无动于衷。红发少年打好了领带结,轻而且淡地瞟了她一眼,然后开口打破沉默。“有什么事吗?”
“有。”既然对方愿意先开口打破沉默,神泽纪惠也就放心下来。在有误会的时候,最令人害怕的莫过于连解释的机会也不被赋予,赤司肯给她这个机会,其实就代表他没有将门死锁,还给她留了一条出路,“……之前问过赤司君今天训练之后有没有空的吧?如果可以的话,在这里和我多待一阵子好吗?”
“嗯……”红发少年提声回答,示意自己听到了,,虽然不置一词却也明显是在等待她。神泽纪惠会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