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是有块肥肥的羊肉。
藏在“倚翠楼”里。
散发着很浓的羊膻味且颜色呈爽朗鲜红色的羊肉,精贵般摆在一白色的细瓷大盘中。
还煞有其事的在旁边点缀了几根翠绿的香菜。
看起来美美的。
可是它终究只是块未成品。
“这块羖肉是我的一位居住在京城的挚友听说南今天南方严寒,特意快马加鞭送来的。”倚翠楼的老板说道。
“羖肉?”素香不解道。嘴上这疑问这羖肉是什么,脑袋里却突然反应出来这羖肉就应该是羊肉了。
这里只有羊肉来着……
“就是你这面前的羊肉了。”林贵没有好气的接嘴道。
素香歪着脑袋看了林贵一眼,有点懵懵懂懂。
林贵依旧直视着眼前的倚翠楼的老板,老板正是那沈府的沈老爷,气质悠闲的坐在那里。
沈老爷从御膳房做事下来后,依旧不忘自己的老本行,又避免老来无趣。
索性在这后靠柳河,右边临石桥的路口开了这酒楼。
不求每日进斗金,只求乐在其中。
这店名取得也着实让人觉得好笑,酒至酣时,沈老板还问过林贵,“你可知这酒楼名的去处。”
林贵扬起头,倒着酒杯,饮下杯中最后一滴酒,摇了摇头。
“《秋胡行》里说,‘妾本 邯郸 未嫁时,容华倚翠人未知。’这倚翠便是女子美好的眉色,这通俗点呢,就是美人啦。”沈老板看着林贵不解的样子,咧着嘴笑起来解道。
林贵心中觉得好笑。这沈老爷这点文化底蕴就这样贡献给了这酒楼了。
若真见这酒楼名字,还以为入了怡红别院。
燕燕莺莺一大片。
叽叽喳喳的让人感觉舒服。
“哦,原来沈老板是用‘倚翠’来寓意这酒楼的饭菜如同女子的眉色一样美好了。”林贵几分醉也似地笑说道。
沈老板酒醒了几分,刚才心中有点后悔话从口出,见林贵这样曲解。又便成了“会意”。
随即用手拍了几下林贵的手。大笑道:“知我者林弟也。”
……
林贵见素香撇了一眼,看见素香那神态,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话一样。
他正了正神态立马道:“这羖肉你看怎么做才好吃?”
弄了半天,原来不是请自己吃羊肉的,而是让自己做羊肉的。
素香乌黑黑的眼睛转着有些懊恼的盯着林贵。
林贵明白素香的想法,继而嘴边浮出一丝奸笑道:“当然,做好了,你也可以吃。这上好的羖肉的可是在这里有钱也难得求一块的噢。你家陈小姐也知道这事情来着,说让你做好了,也给她送一碗回去。”
见了贼人。上了贼船。
不过自己好像也对那块肥羊肉 ,有种感觉:垂涎欲滴。
素香一直认为。
羊肉最好的做法莫过于直接做成羊肉汤,方能才尝出羊肉最美味,浓郁的味道。
鲜香的汤汁在大锅里翻腾,雪白的羊骨在锅底静静释放自己的美味。
汤汁熬了许久,才逐渐看见乳白。
忙活了好几时辰,切成片的羊肉,被滚烫的汤水一冲。才成为了沈老爷他们手中青白的瓷碗中一汤。
汤汁发白,肥而不腻,无膻味
“这‘美’字从羊,从大。古人诚不欺我也。这羖肉果然是美味。”沈老爷抿嘴喝了一口汤,心满意足道。
林贵也喝了一口汤,咂咂嘴。没有什么喜爱之情或者不喜之情。
对比这无任何辅助材料的羊肉汤,他还是比较倾向于另一种感觉。
羊肉汤不在于细尝,而是再于大快朵颐的一种快感。
未等林贵说出,沈老爷便开口。缓缓说道:“此次从京城告老还乡,路经青州,在驿道旁,见到羊肉汤铺子,真实别有一番风味。向来老夫以为只有精致的烹饪才可以出美味,没有想到……”
林贵点头默然。
沈老爷所说的羊肉汤铺子,他也见过的。
歪歪斜斜的木柱搭起的棚子,上覆盖油毛毡,周围用秫秸夹起作墙。无一例外的都有一口直径约一米的大锅架在炉灶上,锅内的水中放满了羊肉、羊杂和羊骨头。
炉膛内火光熊熊,锅内奶白色的汤在“咕嘟咕嘟”地翻滚,随着热气、烟气升腾、弥漫,羊肉的香气肆意飘洒。
铺子的门脸处都照例放一张桌子,最有味道的是那种厚约两寸的柳木面板桌子,四条腿被蹩脚木匠安装得歪歪扭扭。
桌面上摆有一摞黑碗,中间是从锅里捞出后被切成小块的一堆羊肉和羊杂。
桌子上还放俩盆子,是那种厚约一厘米粗糙的黄盆。
一盆里是切碎的香菜,另一盆里是辣椒油。
这辣椒油可有讲究,一定要割下羊肉上的羊油,放在锅内炼制,捞出油渣,再放入切碎的红辣椒,炸至香味溢出即可,盛入盆中待用。
“羊肉汤是用一大粗瓷黑碗盛起的,上面撒了些香菜。奶白色的羊汤混杂其中。这倒跟普通的羊肉汤没有甚么区别。最有区别的是那师傅那辣椒油盆里挖了一勺在碗里。那漂浮在汤上的辣椒油渐渐划开……”沈老爷眯着眼睛,神色仿佛沉浸在当时的见状中。
他停了一顿,端起青瓷碗,喝了一口羊肉。
有些轻微地失望道:“漂浮在汤上的辣椒油渐渐化开,一下子弥散出羊肉、香菜和辣椒油的香气。”
林贵把玩着手中这精致的青瓷碗,轻声道:“不知沈老爷可否放了醋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