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六年四月。
本已转暖的天气却因为连绵的雨水迷失了记忆,不注意的时候,还以为冬天要来了。于是,刚换上春装的姑娘们,无可奈何地翻出了毛衣,套上了外套,把傲娇的身材包裹起来,抱怨着讨厌的天气。
站在双流机场大厅的王丹,也是其中一枚。
不能让那个家伙一眼难忘,这重逢总是少了点预期效果。
两年半的时间,她如约去了两趟巴西,可每次都是笑着去哭着回来。今年本来也可以去的,最后却实在是勇气值不足,只能在焦躁中等到了今天。
那两个家伙其实上午就回到国内了,因为圣保罗州没有直达川中的航班,于是要耽误到下午六点过才到达。
本来打算接机的王瑶,现在兼了个艺术体操裁判的活儿,这几天出差中。周晓峰就更忙了,全运会预赛迫在眉睫,队伍已经进入封闭训练状态了,现在正和姑娘们一起在西昌晒太阳。
郑睫其实也过来了,不过她可不愿意往知性姐姐跟前凑。
一来看不顺眼,二来人比人气死人。
同样是毛衣外套牛仔裤,为什么她穿出来女人味,自己却穿出来柴禾味呢?
下午6点50分,忽然热闹起来的到达大厅出现了两个有些陌生的身影。
两年半的时间,放在生命的每一阶段效果都不一样,13到16的改变毫无疑问是最大的。
还好,只是外形装备有改变,既没有转职,也没有变身。
变化最大的是尤墨,两年多的时间让他的身高很轻松地突破了180大关,现在估摸有182了,体重也增到66公斤。不过,身架子看上去仍然不显,抽条的感觉到是很明显。脸也没有以前那般白净了。晒的油黑发亮不说,还有些坑坑洼洼的。
于是,知性姐姐抱着他,哭完了就开始埋怨:“脸弄成这样。让人下不去口了!”
“你都要过了青春期了,不帮忙想办法还好意思埋怨?”尤墨笑着自己动手,捧过来亲了一口。
两人没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之下秀恩爱,很快就牵着手往外走。
“看来被你说中了呢,不戴墨镜也没人围观你了。”王丹本还有些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四下打量的目光集中到他身上。
“正常嘛,偶像歌手两年不发专辑都没几个人能记的了,别说我一个踢球的。”
“声音也不一样了呢,怎么会变得这么低沉了?还有,这衣服都不合身了也不换一套!”
“你也不一样了呢,越来越有当妈的潜质了。”
“什么意思嘛!”
“唠叨呗。”
“信不信我让你再也听不见!”
“疼,疼,耳朵......”
————
卢伟的变化不算大,身高现在刚过170,体重才57公斤。脸上皮肤没有那家伙那么惨,虽然略黑却依稀可见当年的白净鲜嫩。
和他差不多,郑睫的变化也不算大。个子现在能有165,体重刻意保持在55公斤,脸上青春期的痕迹已经淡去了不少。毕竟,再晚熟的姑娘,18岁的时候也已经初长成了。
两人一见面就开始抱住了哭,快十分钟了还没有完整的说几句话。
卢伟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这么感性,泪腺竟然会如此发达。
“好啦好啦。我都不哭了你还淌眼泪,男娃家家的......”郑睫掏出纸巾细细地为他擦拭泪痕,却没管住自己眼睛里还在往外冒的泪水。
“好意思说,你只是不哭出声了!”卢伟看着言不由衷的家伙。想笑。
“那好那好,都不许哭了!”郑睫心情突然大好,眉眼得意的乱跳。
“嗯,怎么安排的?”
“回家呗,先好好休息!”
“你都请假了,我怎么能休息的了?”
“那去喝酒好了!”
“你爷爷呢?”
“不告诉他!”
————
重逢的喜悦很快就被冲淡了。
等尤墨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满心的苦涩。
一手搂住哭泣的江姑娘,一手翻看病历的时候,变成了浓重的愁苦。
肺癌晚期,转移到输尿管,引起肾衰。透析治疗三个月了,血像越来越低,现在只能靠输入液体维持生命体征。病危通知已经下过两次,勉强撑了过去,现在每天大概有一个多小时的清醒时间。
输血和部分药品的费用是在单位报销之外的,上次病危的时候,一天就用掉了5000多。
从住院到现在,五个多月的时间就把原本还不错的家底折腾的干干净净,学院组织了几次捐款,勉强维持着治疗。
江晓兰已经从s省外语学院办了休学,原本坚定的信念已经随风而走,现在不知道飘向了何处。
手术,化疗那一套西医的办法试过了,没用。中药,偏方,甚至求神拜佛都试了几遍,同样没用。
现在,一句冰冷的“大概还有一个多月吧。”结束了所有的努力。
尤墨坐在病床前的小凳子上,握住那只骨瘦如柴的手,感受着他冰冷的体温。
人已经瘦的不成样子了,162的身高现在只有70多斤,大腿细的一把就能握过来。前臂为了长期透析做了动静脉造瘘术,此时一针一线清晰可见。
江晓兰坐在旁边,神情好了一些,絮絮地说着前程往事。
“.......你们走之前,不对,是你们去岛国打比赛之前,我爸他就知道自己是肺癌晚期了,没告诉我一个字.......手术是去年做的,好了能有两个月吧,刚看到希望,就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