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古怪的表情,划过宁文远俊秀的脸,他问,“宁可舍弃圣恩不去行宫,却要来此地冒险,我想知道,你究竟作何盘算?”

他竟是对自家行迹了解的这般透彻…

苏嫣浅浅抬眸,“其实,我很早之前,便已告诉了你原因,只是你不愿相信罢了。”

宁文远手臂一撑,将苏嫣困在怀中,夜色中看不清表情,“你不是嫣儿?那你又是谁?”

“待到时机成熟,我便如实相告,只是欠了你许多人情。”苏嫣说罢,遂紧紧握住他的小臂,“跟我来…”

宁文远听着这些奇怪的话,一时恍惚,眼前窈窕的身影,既陌生又熟悉,让他觉得不真切。

嫣儿的所作所为,处处透着古怪,却又无懈可击。

起火的为冷宫东苑,而苏嫣身段灵敏,由宁文远掩护,便从西苑一扇废旧的木门进入。

“我只能保你两盏茶的时辰,速去速回。”宁文远对此地已是熟悉,苏嫣抿唇点头,淡薄清晰的声音传来,“无论甚么重要的事情,终归不抵性命可贵,嫣儿,莫要勉强,万事小心。”

苏嫣定着步,胸腔中涌起一丝暖意,嘴角微微上扬,除去人前那张华丽的面具,心中已是冰冷太久。

为何只是一句话,便叫她有片刻的错觉,仿若再黑的夜,也不再孤单。

身后人影纵身一跃,隐入漆黑不见。

“我便知你会来,却不想竟是这样轰烈的手段,如此看来,夫人的真实身份断是不简单了。”

角落里缓缓走出一人,衣衫褴褛,形销骨立,只是那一双细长的眸子,不复浑浊。

苏嫣定身而立,“清敏,如今你还不信我?”

清敏弯了弯嘴角,与她对视,“那枚信物确为真品,唐家符信,天下也只有这一枚,能在你手中,我便信得过你。”

苏嫣凝眸不语,眉间似烟笼寒月,她一把握住那枯瘦的手腕,一声低叹柔转万千,“长姊,我是嫣儿啊。”

清敏浑身一震,猛然抬头,惊讶、恐惧、无措的神情交织变幻,苏嫣进一步将她箍住,逼视着她的眼,“父亲二十五年前南巡株洲时与你生母春恩一度,然而为了保全唐家颜面,遂并未带你母亲回京,直到你五岁时,才悄悄接你入府,你十二岁时又被送入宫门,明则为后-庭女官,实则为唐家暗探。”

随着苏嫣说出每一句话,清敏的颤栗便更深了一分,她连连后退,又被苏嫣强制拉住,“你的生母名唤秦清,乃当时秦淮红极一时的头牌,你的名字正是父亲缅怀她,才唤作清敏,”她深吸了口气,一字一句道,“你及笄之年,父亲授你一副八仙鎏金长命锁,若我没有记错,此刻仍在你身上!”

清敏退至墙角,重重撞在墙面上,她双唇颤动,死死盯住眼前女子,苏嫣语如连珠,转眼间,再不似那个懵懂的少女,透着与年龄极不相符的怆然,而那神情,正是清敏最为熟悉的,她隐藏身份服侍秀八年之久,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她都能精准的辨认出来。

而清敏的真实身份,这世间除了唐正清以外,唯有唐婉若一人知晓!

清敏望着那张全然不同的脸容上,浮现出与唐婉若一模一样的神态…

“画虎画皮难画骨,长姊,你好生瞧瞧我…”

枯瘦的手指,爬上她的脸颊,许久,清敏喃喃道,“真的是你…你看我的眼神,不会有错…秀,你没有死…呵…老天开眼,秀没有死!”

一切的理智与伪装轰然溃散,苏嫣顾不得肮脏,上前将她紧紧抱住,“当初在我身边的人,如今活下来的,只剩下你一个了…”

清敏狠狠咬住嘴唇,抽噎不止,到最后竟是捂住脸颊,放声而泣。

唐家那一场变动,劈天盖地而来,打得所有人措手不及。

“我在冷宫苟且偷生,生不如死,终于等到今日…秀,我无时无刻不想着到地下陪着爹娘,而我又死不得,若我就这样死了,那些秘密便永远深埋地下…”清敏哭着又笑了,眸中渐渐有了异样的神采,“秀,可有将醉仙散带来?”

苏嫣疑惑道,“你要这剧毒作甚么?我断是不会教你送死。”

“秀,今日我找你来,便是要向你交待…宜妃如今频频来冷宫试探我,怕是撑不了太久。况且爹爹已将所有秘密,刻在了我的身上…”

“你身上?”苏嫣诧异,接着,清敏便背过身除去上身衣裳,原本白嫩的脊背,现下却遍布着疤痕累累,苏嫣只觉得酸楚难忍,连忙替她掩住,却被清敏制止,“爹爹的遗物,就刻在我的背上,需由我服用药引,方可显现…”

苏嫣往后退去一步,从前只听闻南疆秘术以虫蛊为引,不想父亲竟是用在了清敏身上,可想而知,决计是无比重要的事物。

“药引便是,醉仙散?”苏嫣已有些微颤,却下不定决心,清敏笑的释然,“秀,我做梦也不敢奢望能再见到你,如今我很是满足,再无牵念,”她脸上是一脉向往,“爹爹其实很疼我,虽是没有留我在身边侍奉,可在宫中却时时关照,就在之前,他还曾对我说,待秀地位稳固,便在二十五周岁时接我出宫,寻一门好人家嫁了,过安稳的日子,再不用涉足这后宫中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苏嫣含泪不语,将袖中药包紧攥不放,清敏却毫无悲态,定定向她伸出手来,“嫣儿…你我虽是姐妹,却从未相认,今日就容我唤你一声妹妹罢…”

“宜妃那边我会替你阻挡,现下就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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