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铮身姿伟岸挺拔,似一颗苍松,稳重之下藏着慑人的锋芒,漆黑凤眸扫过来,警惕、审视,浓重的压迫感犹如千斤压顶。
若是其他小毛贼在现场,恐怕早就扛不住了,心理防线崩溃,在他面前露出马脚。
可池皎皎不是一般的小毛贼,也不觉得自己洗劫池家的事做错了,所以她没有露怯,大方同顾铮对视,还在心里暗暗道:
除了受伤一事,老天爷其实挺偏爱这个男人的,给了他健硕的身体、勾人的皮囊,还给了他敏锐智慧的大脑。
她前世在打家劫舍一途上颇有经验,收完东西后把其他痕迹全都抹掉了,只恶作剧的留下了两枚脚印,就为了让池家人狗咬狗。
饶是周洵这种从部队退下来的,思路都被那两枚脚印带偏了。
可顾铮,却一眼就瞧出了其中端倪,揣测出她栽赃报复的意图。
池皎皎紧抿着唇,这男人,似乎有些克她啊。
两人视线隔空交汇纠缠,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旁边的周洵看得饶有趣味,他轻轻碰了下顾铮的胳膊,小声道:
“老顾,你的胖媳妇回来了,不去打个招呼?
顾铮淡淡睨他一眼。
周洵耸肩,“得,小池同志。”老古板,都急吼吼地让他帮忙寄结婚报告了,不是媳妇是什么?
“说真的,她一个人带着婶子上医院治伤,肯定不容易,你瞧她的下巴,都累瘦了,如今池家又遭了贼,多惨啊,你赶紧去关心关心。”
感情熟络了,后面才方便套话嘛。
老顾一身本事,与其用在抓小偷上,不如用在调查池皎皎的身份上,若她和敌特有关,他们顺藤摸瓜能捣毁一窝大的,若和敌特无关,老顾也能安心结婚,得一个厉害的胖媳妇。
顾铮拄着拐杖上前,垂眸看向池皎皎,语气没什么起伏,“你回来了,婶子的伤怎么样了?”
“头上的伤已经包扎好了,但检查出来营养不良、贫血和严重的胃病,她舍不得花钱,闹着要出院,我就带她回来了,没想到……”
池皎皎扭头望向院内,重重叹了口气,把震惊过后的无助无奈表演得十分到位。
顾铮本想出言安慰,一丝疑惑却飘上心头,“家里遭贼,你不生气?”
池家其他人哭的哭,嚎的嚎,都快指着天骂出个窟窿来了。
按照她的泼辣性子,不是应该把小偷祖宗十八代都骂个遍吗,怎么如此淡定?
池皎皎在心底翻了个白眼,生气?她高兴还来不及。
她忽地蹙起眉,嘴角向下,定定注视着顾铮,不悦道:“你这质问的语气是什么意思?怀疑我?”
“还没回村的时候,李卫民就跟我说,我阿奶想把家里遭贼的屎盆子扣在我头上,可我怎么也没想到,连你也站在了她那边,一起来冤枉我。”
“是,我承认,我之前是做了一些抢孩子糖、偷拿婶子家鸡蛋的混账事,但那都是被宋文浩蒙蔽的,
如今我已经知道错了,以后也会补偿村里人,你们拿以前的错处来冤枉我,不觉得很过分吗?”
说着,池皎皎红了眼眶,失望地看了顾铮一眼后,将头扭向旁边,端的是好生委屈。
顾铮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却把小姑娘眼睛都惹红了,握着拐杖的大手紧了紧。
他从军数年,身边接触到的都是些只流血不流泪的糙老爷们,连跟女同志说话的经验都寥寥无几,更遑论哄人了。
“……你别多心,我只是出于好奇随便问的,没有怀疑你的意思。”语气干巴巴的,透着一丝无错。
池家被盗那天晚上,池皎皎远在公社医院,有医生护士给她做不在场证明,就算她有通天的本事从医院溜回桃源村,那么多东西也没有地方放。
可以说,整个桃源村的人都有嫌疑,唯独她们娘俩没有。
池皎皎牵起一抹苦涩的笑,“你有所不知,早在我娘被打的那天,我住的屋子就被阿奶大伯娘她们翻了个遍,
没找到彩礼钱,她们就砸东西、撕衣服,我房里只剩那张破木床还能看,该气愤的是小偷才对,跑一趟尽捡些破烂。”
“至于你问的,反正进不进贼都不影响我和我娘喝野菜汤,有什么好生气的?”
顾铮听着她自嘲的话,心里不大好受。
那天发生的事周洵都告诉他了,今天过来一看,发现实际情况更糟糕,池皎皎的屋子是家里朝向最不好的,空间狭小,挨着旱厕,屋内透不进光也不通风,阴暗潮湿,地上坑洼处还积了水。
哪像人住的屋子,地牢差不多。
别的屋里至少有衣柜、桌椅、脸盆架等家具,可她只有一架破木床、一口烂箱子,还有一张桌子。
那桌子木头都朽了,一碰就散架了。
谁能想到看似蛮横泼辣的人,回家却过着这样的日子。
顾铮心情很复杂,但他很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对池皎皎产生了怜悯之情,他没忍住提议:
“我大姐出嫁后房间一直空着,你要不先搬过来住?”
他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只差一张结婚证书和一场酒席,村里其实有很多没领结婚证没有办席面的夫妻,知会村长一声后就住在一起了。
他不想敷衍池皎皎,结婚证和酒席都会有,所以才提议让她暂住大姐的屋子。
这样既解决了目前的困境,也便于观察她是否和敌特有牵连。
等批准了结婚申请,他们领证办酒席后,再搬到一起住,这样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