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莪知道,”
宇文晔将那一粒石子放到一边,道:“有人来向我禀报了。”
说完,又对着她笑了笑:“吓到你了没有?”
商如意摇摇头,道:“只是有些意外,没想到他会一个人来,更没想到,他虽然想要投靠我们,但还有这一番算计。我原以为,他是个性情暴躁,很莽撞的人。”
宇文晔道;“性情暴躁,并不代表不聪明。”
“……”
“再说了,他在朝廷任职的时候已经吃了那么多的亏,若再不长进,那就真的白费了这些年的挫折了。”
商如意点了点头,道:“那我们明天出发?”
宇文晔道:“既然跟他约定了明天午时,那我们明天一大早就可以出发。”
“可之前许诺的施米三日——”
“既然许诺了,就不能言而无信。我会留下一批人马和十车粮食,布施之后剩余的都赠给这个寺庙,也算是补偿这些日子的打扰了。”
商如意道:“这样就好。”
说到这里,似乎一切都安顿好了。
可商如意看着他摆了一半就摆不下去的地图,再看着那颗被他放到一边,但明显已经在指尖捏了许久,甚至都捏得有些光滑的石子,想了想,道:“你刚刚,在想什么?我觉得你好像有心事。”
“……”
宇文晔沉默了一下,抬头看向她:“你关心我?”
“……!”
商如意的眼神顿时一乱。
她有些想要否认,可又觉得在这个时候否认反倒显得欲盖弥彰,若非关心,她刚刚又何必问出那个问题。
就在她犹豫的这一瞬间,宇文晔又凑近了她一些,深深的看着她的双眼:“你是在关心我吗?”
“……”
商如意沉默了半晌,再抬眼看向他的双眼,终于叹了口气,轻声道:“宇文晔,我们,仍旧是夫妻。”
“……”
“跟第一次借宿半岩寺的时候一样,我仍旧想跟你和好,我们之间太过别扭,对你我都没有好处,对我们接下来要走的路,也没有好处。”
“……”
“可是,也仅止于此。”
“……”
“有一些事请,我知道了,就不能当不知道。知道了之后的我,和不知道的时候的我,也是不一样的。”
“……”
“所以,我可以承认我是关心你,但我的关心是为了什么,我想,你应该明白。”
“……”
宇文晔默默的看了她许久,突然苦笑了一声,道:“以前,我总是跟你说人要活得清醒,现在看来,你倒是比以前的我,还要更清醒一些。”
商如意道:“你刚刚不是说申屠泰吃了那么亏若还不长进,就白费了这些年的挫折吗?”
“……”
“人,总是要长进的。”
“……”
“我总不能,连他都不如吧。”
宇文晔又看了她一会儿,轻叹了一声。
商如意道:“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
宇文晔低垂着眼睑看着桌上的那些石子,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大兴城那边发生了很多事这些都可以容后再说。但有一件,我想,还是提前告诉你。你若不开心,也可以直接跟我说。”
这话,好像又是刚刚他们说过的。
但这一次,商如意没有反驳他,只是专注的看着他的双眼,刚刚从他周身的气息里感觉到的沉痛,这一刻,仿佛已经从他的眼神中流露了出来。
她道:“你说。”
宇文晔道:“她……皇后,自尽了。”
“什么?!”
商如意失声惊呼,下意识的要起身,可手上力道一错,直接将宇文晔摆在桌案上的那些石子都搅乱了,无数的石子滚落到地上,噼啪的声音响成一片,也如同此刻她完全慌乱的情绪。商如意惊惶的睁大眼睛看着宇文晔:“你,你说什么!?”
江皇后她——
宇文晔看着她,倒是很快说道:“救下来了。”
“……!”
商如意的心口又是一沉。
刚刚那剧烈的一阵痛,好像心脏都要裂开一般,在这个时候才总算又缓过来,可即便这样,她还是痛得脸色苍白,牙都咬不紧了,一只手抓着桌案边沿,半晌才道:“怎么,怎么会这样?”
宇文晔的脸色黯然,沉沉道:“她,听到了江都宫传出的消息。”
“……”
“在知道陛下宾天之后,她……拔剑自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