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如意睁大双眼,越来越清楚的看着门口站着的那些人,领头的便是慧姨,她一脸悲伤,而站在她身边被她一只手半揽在怀中的,是脸上泪痕犹在的宇文呈,其余家下众人,都跟在他们的身后。
他们的脸都看向长街的另一边,像是在翘首期盼着什么。
最重要的是,他们的身上,都穿着白衣!
马车更近了一些,商如意才看到,不仅他们的身上穿着白衣,甚至连国公府门口的两个大灯笼,竟不知何时也换成了白色!
这是——
耳边一阵马嘶,将众人的神智拉了回来,而慧姨他们也才发现他们,急忙应了上来。
宇文晔翻身就从马背上跃了下来,急切的走上前去,商如意也急忙下了马车,跟在他身后走到门口,刚一站定,就看见宇文呈大哭着扑了上来,一头装进了宇文晔的怀里。
“二哥……”
这一刻,宇文晔高大的身形第一次有了动摇的痕迹。
商如意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微微摇晃的肩膀,恍惚有玉山倾倒之态,她下意识的上前一步,伸手虚扶在了宇文晔的后背上,只见慧姨红着眼睛迎上来:“二公子,少夫人,你们怎么回来了……?你们终于回来了。”
这个时候,他们也来不及解释皇帝突然提前在今天回了洛阳,只看着周围越发沉闷的景象,和一众仆人低着头,哀伤的样子,宇文晔的脸色苍白,沉声道:“家里,出什么事了?”
“二哥,二哥……”
宇文呈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这个哥哥,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甚至开始干呕了起来。
慧姨又是落泪,又是伸手为他拍后背顺气。
宇文晔的脸色愈发沉了,两眼微微有些发红,盯着慧姨:“到底,出什么事了?”
慧姨抬头看向他,哭道:“二公子——”
话没说完,就在他们的身后,长街的另一头,突然传来了一阵车马声,众人急忙回过头去,只见前方缓缓走来了一队人马,开路的两个人,白衣白衫,手中举着白幡,一路走来晃晃悠悠,如同幽灵一般在空中飘荡。
而在他们的身后的马车上,一架巨大的,黑漆漆的棺椁,赫然映入眼帘!
那是——
这一刻,商如意周身都战栗了一下,只见跟着马车扶棺而至的,竟是官云暮身边的心腹锦云,她满脸泪痕,悲不能抑,远远看着宇文晔与商如意站在长街的另一边,对着他们缓缓叩拜倒地。
站在门口的那些仆从已经急急的迎了上呈回头看到这一幕,哇的一声大哭,转头也朝那棺椁跑去,口中哭喊着:“娘!”
这一声“娘”,震得商如意肝胆俱裂。
只见慧姨哭着,终于缓缓说道:“二公子,夫人她,她已经殁了!”
这句话,如同一个旱地惊雷,炸响在商如意的耳边,她整個人都懵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眼泪已经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出来,她不敢置信的道:“怎么,怎么会这样?”
慧姨哭道:“前些日子辽西那边就传回消息,说是夫人的病情愈发重了,可听说雁门关战事紧急,我们也不敢把消息传过去,只怕惊扰了二公子和少夫人,直到前天,国公的书信传来才知道夫人已经,已经——我们今天才在这里等候,为夫人迎灵。”
她抬头看向宇文晔,落泪不止:“二公子,节哀……”
说完,转身也走向前方的棺椁去了。
商如意站在原地,许久都无法相信这个事实,可更让她感到不安的是,自己的手掌虚扶着的那笔挺的后背,此刻正在不易察觉的发抖,可他整个人却一动不动,好像,一尊寒冰雕成了塑像。
宇文晔,整个人都僵了。
商如意急忙走到他身侧,只见那张惯常冷峻而淡漠的脸上,此刻苍白如纸,一双眼睛漆黑无光,好像身上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
商如意下意识的抓住了他的手:“二哥——”
话没说完,她的心也沉了下去。
宇文晔的手,从来都是粗糙的,却也是温热的,虽然他们肌肤相亲的时间很少,可她知道,这个男人的心里有一团火,会让他永远都那么滚烫炽热,去迎面世间的一些风霜雨雪。
但这一刻,他好冷。
不仅指尖,甚至连他的掌心,眼神,乃至呼吸,似乎都冻结成了冰。
商如意慌得一下子抱住了他:“二哥!”
在她哽咽的喊声中,宇文晔的目光终于有了一丝震荡,他缓缓低下头,看了看她,又再抬起头来,看向前方已经越来越近的棺椁,如同一团不可避免的阴霾,笼罩向了他的生命一般。
他终于张了张嘴,从干涩的喉咙里发出了沙哑的声音——
“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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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天时间,整个宇文家忙乱成了一团。
这并非商如意第一次目睹亲人离世,面对家中供灵、守灵等一系列繁琐的事务,但却是她第一次,面对一个失去了亲人之后,麻木到整个人失去灵魂的人。
当她和慧姨商议好了家中祭奠的大小事宜,再回到灵堂上,这里已经安排妥当。
大堂之上,以一道厚厚的黑色帷幔将大堂分作前后两部,后部安置的便是国公夫人的棺椁,而在帷幔前方,宽大的祭桌上摆放着香烛蜡纸,并一个高大的灵位,上书:尊先室贤德官氏讳云暮之牌位。
不知为何,商如意看着排位上那一行字,就好像看着官云暮虚弱却又淡漠的面容。
她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