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修真者,能作为资本的东西除了本身的修为外,便是身上携带的法器或灵兽。而作为一名女修,她的资本还有这副躯壳以及特殊的体质,如果不是这两样东西,她大概无法走到今天这一步。但是就在刚才不足一刻的时间之内,她多年经营的一切全部都破灭在了这里——她的道侣和两个儿子全部丧生在此处。
早知如此,她绝对不会来追那只落了单的冰凰幼鸟。
“且慢,我……乃是玉蝶阁门下弟子。”女修的眼眸中泛着潋滟的波光,仿佛在极力压抑着声音的里的颤抖,“看在师门的面子上,可否放过小女子?若是如此,我当倾尽所有相报。”
玉蝶阁是个皆为女子的门派,他们善于利用上清界女修稀少的情况,寻找其他门派的高阶修士结成道侣双修。这样才在修真界严酷的环境下取得了相对稳固的地位,而玉蝶阁所修炼的功法,也大部分与双修有关。女修说得隐晦,但其中暗示的意味却再明显不过。
但是很显然她找错了人,唐无隐和楚然都并非真正的修真者,她的资本显然不起什么作用。唐无隐此时的表情如此平淡,仿佛眼前只是一件死物。唐无隐冷淡的眼神看得女修感到血液一点点冰凉下去,名为绝望的情绪在心底蔓延。她肩膀上的蝴蝶似乎是受了她情绪的影响,越发频繁地煽动翅膀。
原本结束这个女修的性命只不过是眨眼的事,但是当唐无隐用余光扫过楚然后,突然改变主意收起了千机匣——楚然此时正低头看着衣摆和手上的血迹,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似乎还没能缓过神来。
而女修见他如此行为,眼中突然闪过一道隐秘的亮光。刚才是她太慌乱没有注意到一些细节,现在看来那个衣着华贵的少年大概是哪个家族初次出来历练的小少爷,虽然实力不弱却还没怎么见过血,所以此时才会有那样的表现。而戴面具的男子,从刚才发生的一系列动作来看,绝对是在护着这个少年,大概是暗卫之类的存在。
女修自认为阅人无数,对人心更是了如指掌,当下便计上心来。伸出指尖轻拂过肩上蝴蝶的触角,她转而向着楚然嫣然一笑:“这位小少爷,我先前在此处偶得得一只以凤凰之骨所制的法器,名唤‘御雪笛’。为谢不杀之恩,这笛子就送给二位了。”说到此处她取出一支通体雪白,泛着冰蓝色泽的长笛来,半遮半掩地往前一推。
听到御雪笛三个字,楚然才回过神来。那笛子看似离他很近,但是要拿的话却必须向前走一步,楚然回头看了一眼不知何时已经站到自己身后的唐无隐,见他并没有什么反应,才往前一步伸手去接那笛子。
就在手指接触到笛子的一刹那,女修肩膀上看似无害的蝴蝶迅速飞离她的肩膀,接着无数体积较小的蝴蝶从她的袖口中汹涌而出,朝楚然迎面扑来。女修原本姣好的面容在一群幽蓝蝶翼中间显得诡异而狰狞:“去死吧!”
楚然被蝶翼碰到的地方像是被烧灼般疼痛,他下意识握住御雪笛,刚准备往后退右手却被握进了修长有力的指间,轻剑不知何时已经握在了手心,被一股力道带着狠狠朝某个方向刺入。穿透血肉的声音是如此清晰的在耳畔响起,楚然能感受到血液的温热和腥甜,但是此时他却无比清醒,甚至从血液中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因为唐无隐就站在他身后,胸膛紧贴着楚然的后背,传来一阵比血液更为温热的温度。唐无隐握着楚然的手,带着他将轻剑刺入,然后又以同样缓慢的速度抽出来,看着那女修的面色一点点灰白下去,周围飞舞的蝴蝶像是被无形的火焰烧灼,全部自行焚化成灰。
唐无隐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松开楚然的手,将自己沾了血的右手放到唇边,舌尖沾了一丝血迹卷回口中。似乎是在辨认了一会儿后,他从取出一枚药丸,捏住楚然的下颚塞了进去:“别咬,吞下去。”
那女修用自己的毒血喂养蝴蝶,这种手法唐无隐自己也用过。他的血液中存在不知道多少种毒药,这也是幼时的训练之一,所以他只通过分辨女修血液的味道,就能知道里面是那种毒药。
一直注视着楚然的表情,唐无隐此刻的眼神像是深渊下的幽光。毫无疑问,楚然在被他的意愿影响,以至于对于亲手制造死亡的行为抗拒感变得轻微。真的很有趣……楚然是对他的杀念有抑制作用,但同时他的杀念也会将楚然同化。
也不知道最后,获胜的会是哪一边呢?
楚然依言做了,手中的轻剑还在不断往下滴血,但是他却没有刚才那样的僵硬了。他长长出了一口气,抚摸着手中那支御雪笛,最后将它收入了包裹之中。楚然低着头,从唐无隐身旁擦肩而过,直接走向了之前站在竹枝上的小花。他仰头看着小花,笑得有些勉强:“还没来得及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花往前走了两步,犹豫地看了看楚然,突然就哭了出来。小小的泪珠落在竹叶间,像是晶莹的露水。楚然愣在了当场,低头看自己身上难以抹去的血迹,最后伸出干净的左手摸了摸小花的脑袋:“抱歉,吓着你了。我……”
楚然没再说下去,因为他讶异的发现小花揪住了他的袖子:“你别走,太、太高了……我下不去……”
“噗嗤——”楚然忍不住笑出了声,将手心翻过来,“你站上去,我带你下来。”
小花揉揉眼睛点点头,跳进楚然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