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个月前,云省渣县三水村孤子岭的树林里,一个女人正在全力的奔跑。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枯叶上,发出‘嚓嚓嚓’的声音。/p
打着补丁的的确良衬衫,袖口与后腰处,已经被树枝刮破,露出里面淤青的皮肤。肥大的裤子,裹着两条细瘦的腿,解放鞋,明显有些不合脚,但她已完全没有多余精力来顾及这些。/p
脑子里只有‘赶快逃离,这如地狱一般的地方’。已经喘得有些呼吸困难的她,不得不停下来,靠在一棵杂树下休息。/p
一边不停的换气,两只眼睛四处警惕的打量着,脸上的惊慌那么的明显,就好像她身后有猛兽在追一样。/p
树林里格外的安静起来,她更加警惕的看着周围。/p
猛然间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满脸惊恐,极力的克制自己,不发出声音。伸头四处看了几眼,却并无人影可寻,她开始向着前方快速的走,然后跑起来。/p
身后的脚步声再度响起,越来越近,她知道这一次她又失败了。/p
男人粗犷的声音传来:“再跑老子打断你的腿!”/p
程二花听着近在身后的声音,脸上露出一抹绝望的笑容。这是第三次了,她还是没有逃得掉。/p
站在原地等着男人过来。/p
高头大耳的男人,走到她面前,程二花颤抖着身体,本能的向后躲。/p
只听见‘呜’的一声,她知道是棍子与风交错的声音,接着后背传来‘浜’的声响,她倒在了地上。/p
男人拽着她的手,一路将她拖出了树林,向扔柴火一样,把她扔在一辆人力手拉车上。/p
程二花躺在上面,两眼望着天,她不明白眼泪已经流了无数次,为什么它永远都不会干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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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泄完情绪的程二花,慢慢抬起头,看着顾悯生与霍小方。/p
“那个畜生,一个叫秦毛子,云省渣县三水村孤子岭的护林工。”说到这里时,她眼睛里写满了恨。/p
顾悯生对着霍小方说:“小方,你先出去!”/p
霍小方在刚刚女人痛哭失声时,就已经想要出去,听见顾悯生吩咐,立刻走了出去。/p
尽管他只有十八岁,可有很多东西,已经明白,能让一个女人哭得撕心裂肺的除了感情,就只剩下遭遇了。/p
顾悯生:“继续说吧!”/p
程二花捧起桌上的杯子,喝一口后,两眼望着天花板,就好像她要讲的,都写在上面一样。/p
“你应该猜到,或者你们已经查到,我去打工遇到了什么!呵呵,算了,讲一次也无妨,反正这样的故事,总要有人听一听的,而我也应该找人说一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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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二花醒来时,边上的男人正在准备铁链子,就像是有的人家栓狗的一样。/p
秦毛子见她醒来,一把抓起她的头发,让她不得不吃痛的坐起来。/p
“我...不跑了!”她伸手捂住自己的发根,哭着说。/p
秦毛子手放开:“你跑不了!这是第三回了!”他的手不停的把铁链碰的‘哗哗’作响。/p
“我真的不跑了!”程二花看着他说,眼神里除了害怕还是害怕。/p
秦毛子:“好,只要你不跑,好好听我的,就不打你!”/p
程二花头点得如同捣蒜一般。/p
秦毛子将那长长的铁链,放在一旁。/p
去到厨房里,拿了两个苞谷红苕粑粑递给程二花。程二花接过,狼吞虎咽起来。一边咽食物,一边咽眼泪。/p
是,她不跑了,因为真的跑不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