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城面前的碗早已经空了，她就这么认真地听着归海无颉说那些过去的故事，有时他会平静地叙述，有时也会抱怨连连，更有时杀意迸发——每当这个时候她就轻轻拍拍他的背，他就会安静下来。/p
“那，你是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被洗脑了的？”见他停了下来似是已经说完了所有，苏城有些疑惑地开口。/p
“在被洗脑的那一刻就知道了。”归海无颉给出了一个意料之外而又情理之中的回答。/p
“为师又不是聋子也不是傻子，几乎是从我一出生开始就有无数的闲言碎语在周围打转，虽然那个时候为师还太小发生的事情已经没什么印象了，不过六七岁的时候早就已经记事，那些人还以为为师什么都不知道，但那些话……”/p
“我可是一直到现在都还记得。”/p
他的语气腾地沉了下来，宛若阴云压城。/p
“虽然那个时候为师明白的事情还不是很多，但被不公平对待以及被厌恶这种事情还是感觉的出来的。很多人总觉得小孩子不会记仇，但就是小时候所遭遇到的事情，会影响一生。”/p
“明明每个人都是从小时候过来的，却总是会忘记这一点。”/p
“当时，虽然有些大人说的事情为师并不是特别的明白，便去找了书，然后就意识到他们到底说的是什么。说真的，那个时候为师真是每天都生活在悲伤之中，认为自己确实就是一个祸害。”/p
苏城下意识地伸出了手，在手伸出去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是想要抱住他，一时间愣在了那里，而归海无颉此刻已经沉浸在了过去，那是他一生中最难忘的记忆，每每想起，便郁结于心。/p
“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听到他们的对话了。”/p
归海无颉漆黑的瞳孔隐隐露出几分猩红，他浑身的暴虐之气几乎快无法压抑住，深沉的血色从他的周身溢出，压抑的这一方空气都变得黏稠起来。/p
“他们说‘归海无颉一天天的也已经到了懂事的年纪了，虽然现在还能控制的了他，但总不至于一辈子他都能这么乖乖听话’。”/p
“‘要不还是……把他给洗脑了吧？’”/p
苏城按捺下心中奇怪的情绪，她依旧坐在那里，脸上情绪晦暗不明。/p
“我完全没想到他们竟然会有这样的打算，简直感觉世界都崩塌了，那个时候还有人说这样做实在是有些伤天害理，我这才没有崩溃。”/p
“不过在回去之后我还是花了不少时间去寻找有关洗脑的相关书籍，最终明白了洗脑到底是如何展开的。”/p
“在他们这么说之后一直还算是风平浪静，我以为他们可能觉得这样做确实有些过分，心中的不平稍微减少了几分——但就是在之后不久，归海鹤跑来告诉我，要带我去一个有趣的地方。”/p
说到这里的时候归海无颉停了下来，不过就算他不往下说苏城也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p
“我一直以为，最起码归海鹤对我是一直抱着歉意的，但我低估了，有些时候人的yù_wàng是无尽的。”/p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之前一直萦绕在他周身的阴郁之气终于散开，他抬头看着天空，眼中却没有倒映出星辰，像是什么都没有看一般。/p
“不过也幸好为师之前有看了那么多这方面的书籍，但就算如此也差点被洗脑成功。”/p
“我本以为他们会因为我是小孩子的缘故不会下那么重的手，但没想到归海胥一上来竟然就下了十成的功夫，因为我还在强行抵抗，差点就成为了白痴。”/p
在说这段话的时候他的语气已经没有之前的阴沉，反而还戴着些许的笑意，就像是在说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p
“不过为师可是个天才，可是就算九岁也被他们如临大敌一般对待的天才，又怎么会就这样被他们洗脑成功呢？”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笑着看向苏城，微微挑眉：“小徒儿，看到你师父我这么厉害的份上，有没有对为师有那么几分喜欢？”/p
苏城抿了抿唇，看着好像真的对过去完全不在意一样的归海无颉，她感觉像是心中压着什么一样。这不正常，她知道自己有这些情绪意味着什么，而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更让她意外。/p
犹记得她死于那场爆炸志宏之中时那个男人好像带着几分遗憾的冰冷声音。/p
【你从来就没有任何感情。】/p
【这样的你，我怎么放心留在身边？】/p
不过是借口罢了，明明自己是那么的爱……/p
没有留下任何记忆，也没有任何心动的感觉，在说出爱的那一刻，却依旧和往常没有任何区别。/p
但在之前面对瞬的时候她却有了心动的感觉，在他笑着看向自己的时候，那心跳如鼓，想要拥抱的冲动是绝对不会出错的。/p
但此刻再回想起来，她却对他已经没了任何想法，甚至觉得要么干脆就这么断了契约好像也不是不可以。/p
可以算是就这么结束一段恋情了，但在之后不到三个月里，她却又对另外一个人有了心动的感觉。/p
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人的感情是这么容易来，又这么容易走的吗？明明没有任何经历，也没有任何刻骨铭心的记忆，却就这样……/p
她突然想像是想到什么一样愣住了。/p
“小徒儿？”/p
归海无颉看她久久没有说话的样子有些疑惑，起初他还以为苏城是在认真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