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马大夫再说什么,子初也无心去听,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子初终于深吸一口气,从脏衣服中取出了一件物事,而后将房门拉开,走出。
房间在后院通向前堂的拐角处,因为医馆并不算很大,没有几步就到了诊室,随后她目光在人群中一扫,就看到了那被围在人群中的老头子,应该就是马大夫,以及背对着她而立的余阿和,此时阿和肩膀在微微抖动,显然以已经怒恨交加。
看来这种状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就在几天前医会之人逼迫余阿和时,他就努力忍到现在。这样反复地冲撞,再好的耐心,也都将会被磨光。
医馆大堂处,十数个病患挤在一堆,交头接耳,取完药看完病的,也没有立刻就回家,反而是站在医馆门口看着热闹,却也是个个都义愤填膺,对着这个马大夫指指点点。
马大夫似乎忘了,他如此威逼,假设仁安医馆最终会因受不了而入会,可是这样的所作所为,也必定会失了民心,往后想要去京城医馆看病的老百姓,也肯定会少了很多。
马大夫油光满面,脸上黑红,黑白交替的头发被高高竖起,用深蓝色缎带扎着,身上一件深灰色布衣,领口间绣着交叉格纹,腰间挂着一只褐色小葫芦,打磨地锃亮,看样子应该是个嗜酒如命的人。
众多人围着马大夫和余阿和,里面还不断传来争执的声音,场面有些哄乱。
子初冷着眼,厉声道:“哪个没规矩的大夫,在我仁安医馆闹事还有理了!”她的声音十分悦耳,在一堆人中十分突兀,再加上她突然出声,大堂上所有的人几乎都是一怔,随后目光齐刷刷地射向了子初,刚才还乱糟糟的火热氛围,一下子就如被冰镇了一半,凉了下去。
一些常客见到子初,不免舒了一口气,只因为他们当中少数人知道子初是入宫做官的,市井小民如何猖狂,也只是一介贱民,入了宫做官可不同,人家现在已经转为良民,在地位上,就已经不是这个小小的马大夫能够相提并论的。
马大夫方才还胸有成竹,面色高傲,可是在看到子初忽然出现在人群外围时,眼中陡然升出了一抹狐疑。
子初身材高挑纤细,水蓝色的玉锦衣裳衬得她楚腰蛴领,容色上更是沉鱼落雁,出挑非常,且不论这绝丽的外貌,单凭着她宛如天生的贵态之气,就让那些普通百姓卑微地低下头来,气势上,就已将这马大夫压下一筹。
“你又是谁,医馆大夫之间的话,一个女人插什么嘴!你相公不明事理,你一介妇人懂个屁!”即便他心中还有些犹豫,但做了几十年的大夫,心中早就滋生出了些许傲气,他见子初虽然气质高华,但是穿着一般,料想着对方也不是什么官宦之后,只是老天垂怜让她生得好,再看了看转过头去又喜又忧的余阿和,他心里定了定,想着子初八成就是余阿和的妻子。
“姐!你回来了?!”余阿和即便是满腹疑问,很好奇子初昨夜与卿王殿下去了何处,却这个场合也不能拉着她追问,只是心头的大石也下了一半,只要子初出现了,这个马大夫再怎么嚣张,也要乖乖地从医馆里滚出去!
马大夫又是一愣,原来这个跟余阿和年岁相仿的女子并不是他的老婆,而是他的姐姐,想到这,他心中更加放心,再也没有什么顾虑了。
“余大夫,堂堂一个男儿,还要靠你姐姐替你掌管医馆么,实在是丢尽了我们男人的脸面!”马大夫一张老脸上满是讽刺之色,几乎就已经是认定了余阿和在医馆中不能做主,还要靠一个女人来给他撑腰,看着余阿和更加蔑视起来。
“呵,你一介老大夫了,青天白日跑到年轻大夫的医馆中大呼小叫,你也不怕丢了你这张老脸?”子初见他这样嘲讽余阿和,眉头锁了锁,反唇相讥。
马大夫见自己被女人侮辱了,当即脸色爆红,憋着一股怒气,喝道:“贱人!我马鼻空一介大夫,还能容你说三道四!女人便要遵从妇道,在家洗衣做饭生娃带子的便算了,居然还敢进来堂前说话!”
马鼻空?还不如叫马鼻孔呢。
当他报出他响亮的大名之后,子初头一秒钟就想到了后三个字来,这一仔细看,马大夫鼻孔朝天的模样,还真凸显出他鼻孔有些宽大,这名字,取得真是好极了。
那些个知道子初是医女的病患脸色变了变,他们倒不是畏惧马大夫,而是他们知道子初是进宫做医女的,宫中的女官,如何也不是他马大夫这等贱民惹得起的,即便他是个大夫,却也不如医女。
“你最好立刻跪下来给我道歉,否则,今日就算你想了了这桩事,我也不会将你饶了。”子初眼神极为冷冽,好像是个高高在上的掌权者,居高临下的睥睨马大夫。
马大夫大怒,冲着身后道:“你们还杵着作甚,还不快将这贱妇给我绑起来,老夫我便要亲手教训教训这个无礼的女人!”
余阿和瞪着马大夫身后涌进来的一些人,喝道:“我看你们谁敢!”
门外一些额间捆着墨绿陈旧布条的小厮们纷纷冲了进来,他们本就来是给马大夫做帮手,必要时吓唬吓唬余阿和的,现在终于“英雄”有了用武之地,一个个摩肩擦踵兴致勃勃地蹿了进来,双掌一抬,在其上呸了几口唾沫,搓了搓,大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