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王永应,其他人的面上都不约而同地显出了惊疑,哪怕正在此处围观的医士和医女们不知道对方的官品,也一眼就能看出来人不是好应付的。
太监!
且令所有人惊奇的是,惠民局中好好的怎么会出来自现宫中的人物?!
一干医士医女们慌了神,甚至刚才朝着门口问话的医士一颗心简直都快要跳出了胸口,早知是宫里的人,他可是万万不敢强出这个头的,先前他这样质问的语气,也不知道会不会让那为首的太监心生不满,越是如此想着,他越是感到胆战心惊,浑身发颤……
齐刷刷的目光俱是投到了王永应的身上。然而他们不知,王永应一样也无法猜测到这些人的来意。
他心中拐过了好几个弯弯绕绕,最终稳定了心神,不希望得罪这些人,站出了人群拱手:“下官乃医士王永应,公公们这是……?”
他态度较好,语气礼貌,令人闻着舒坦,为首的那公公慢悠悠地整了整衣冠,瞟过他的脸,再鼻子里出了一个音,扯着尖尖的嗓子温吞道:“咱家是奉了圣命来寻人的……”
只是听了这上半句话,那些个医士医女们就呼了一口气,暗自庆幸,好在不是他们惠民局出了什么事。如此一来,他们也慢慢将紧张的心放下了大半,仔细聆听对方接下去的话。
“自关阳洲来了一个医女叫谢子初,可有此人?”那太监抬着下巴,用那细长的眼扫视众人。
医士医女们一愣,旋即立刻又不安起来,尽管还是有人不想承认,这个谢子初虽然先前不是他们惠民局的,可如今脱离了关阳洲,又是由局使大人亲自领回来的,怎么着也算是他们的一员了。
难不成此人在何处犯了事?此番是要连累他们整个惠民局了?大家眼睛一睁,纷纷忘却了回话,直把眼睛转向人群中那婷婷而立的人。
“我就是。”子初先是眯了眯眸子,随后很快微微一笑面不改色,轻声开口。
抚宁医女垂着头,眼中闪过一抹讥诮,暗自冷笑:好你个装腔作势的!在公公们面前还这般傲气,待会子看你怎么下台!
其他医士医女们也是垂着头,掩藏住了多种多样的情绪。
“谢医女听旨!”那为首的公公竟面带笑意,袖袍一抖,手中赫然多出了一明黄的物件来,仔细一瞧,不是圣旨又是什么?!
众医士医女们刹那间惊住!
还不等他们细想,公公干瘪的嗓子高喊:“陛下有旨……”他的声音很响,一个字一个字念得格外清楚,句句钻入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
也就是几十息的时间,医士医女们眼睛越瞪越大!
旁枝末节他们根本顾不上听,耳朵内一阵嗡嗡作响,至始至终只荡着几句:“念其关阳洲之行一连治愈了诸多疑难杂症,医术超群,深得民心……令其回归内医院,复其一等医女之职,钦此!”
招其归内医院,复其一等医女之职!
……
回归?一等医女?
难道她不是关阳洲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医女?竟然……竟然是宫廷正八品女官,身份身上远远高于他们的宫廷一等医女?!
包括王永应在内,医士医女们面上尽是不敢置信以及惊恐,控制不住猛然抬首,一双双克制不住震惊的眼睛死死地锁着那端然而立,气质淡泊宠辱不惊的绝美女子。
自古以来封建等级制度早已深入人心,“官”这个字,便代表着高于常人一等,平民百姓心中只有深深的敬畏。
只见那女子的脚步轻盈一迈,于众人中走出,含笑接旨:“下官,接旨。”
诸位医士医女瞪大了眼,再看向子初的目光已有了瞬间的不同……
近了年底,锦州与关阳洲的官道上来往车辆越渐密集,那些马车之中不乏一些大商户,风尘仆仆所驾的车辆有简朴的,有贵气的,形形色色一晃而过。 [
关阳洲的大雪降了好些天,锦州才刚开始飘下了小小的雪子,扑朔朔地仿佛将整个城内都罩上了一片片霜白。
雪子由天而降,恰好落在了一顶刚入城的马车上。
风声紧逼耳廓,遮掩了马蹄子的声响,乍一眼望去,这简单而大方的马车的静仿佛与周围的嘈杂格格不入,无端地萦绕着一种令人心中沉稳的气息。
待彻底驶离了城门,车后突然冒出了一个头戴黑纱围帽的男子,只见他策着一匹漆黑色骏马,高大的身形宛如与马匹融为一体,说不出的飒爽和英气。
街道上忙碌的一些百姓不知不觉地顿了手头正忙的活计,双眼被那伟岸的男子给吸住了,如此气质不凡的男子,一看便知有些来头。
“主子。”围帽内的声音沉如石。
离马车近些的人听了讶然,不由将目光投到了那看似简约的马车上,能有这样的人做属下,里面的人必定来头不小啊!
就此时,里头磁石般的男性嗓音流转而出,淡淡如云,却含着无尽的韵味,蛊惑人心,便是那些微的倦意,也丝毫影响不了其特有的魅力。
“嗯,何事再说。”
短短的一句话过后,便再也没了下文,那骑马的男子点头,却是明白了其意,策马又回到马车之后,车内之人是中国未曾露脸。
待车子离去,徒留挠人心弦的遐想……
马车一直到了锦州惠民局不远处的街巷上才停了下来,停稳后,车帘掀开,这才露出了一张冠绝天下的俊逸面容。
“驿站着人快马加鞭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