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深深,天气隐晦,愁云密布,朝阳殿外悄然无声,就是来往的稀少宫女们也都是轻手慢脚小心翼翼。 [
邵阳太子的寝殿内,太医院的医官们齐聚于此,轮流为太子把脉。
一道纱帘将内室和外室隔开,一道道躁动的哭闹声从里面传来,除却医官们可以进出此地,帝后二人均是满脸担色地在外室等待。
承显帝皇嗣绵薄,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如今得病两日不见好,宫中上下都跟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更别说是为人父母的了。
“父皇、母后,太子哥哥总喊肚子疼,是不是肚子里面长虫子了?那……虫子要是在肚子里面爬,会不会从里面再钻出来啊?”惠安公主眨着鱼泡似的一双红眼睛,小手一左一右攒着承显帝和端贤皇后的衣袍一角,面上隐隐可见泪痕,毕竟是龙凤胎,邵阳太子病痛产生,连公主也好似感同身受。
端贤皇后妆容精致却也难掩焦虑,熠熠的凤眼内红红的血丝若隐若现,这两日可见没睡得安稳,见惠安双目交织着询问和肯定,牵强地笑了笑,握过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抚慰道:“他一定会好的,你太子哥哥不是肚子里长虫子,是吃坏东西生病了。”
“哦,那就好!”惠安舒了一口气。
一旁身形伟岸的承显帝将情绪掩下,在孩子面前尤能克制一些,怜爱地点点头,再转首对惠安公主身边的宫女道:“公主用过早膳了没?”
宫女应声是,就在对方的嘱咐下,带着惠安公主先行回去。过会儿等医官们都出来议病,就不适合公主在场了。
知道这会儿不是撒娇闹腾的时候,晟浅露便不同往日一般纠缠,就乖巧地跟随宫女回朝露殿。
内室中,医官们各自切完脉象,眉头颦蹙,他们各自对视一眼,再沉思了片刻,思索如何下处方,待他们商讨完毕,承显帝和端贤皇后就已经掀开了帘子从外室入内。
医官门纷纷恭施礼。
“如何,太子的身子可是小恙?”承显帝挥挥手,连声“免礼”都省去了,直奔主题。
刘穆元凝眉沉声道:“殿下的病症说容易,又颇为复杂,殿下上吐下泻无法进食,依臣等看,乃脾脘失常所致,且内伤湿滞,应先施以藿香正气散予以缓解。”
“不是吃坏了肚子所致的中毒之症?”端贤皇后冷静道。
刘穆元瞥了一旁面色沉沉的叶文清一眼,拱手道:“殿下胃脘失调,亦不能排除吃伤了身子的可能。”
沈培英寻思了一番,点头道:“正是。”
有了太医院提点,院使以及医官的全员诊治并得出了结果,这下子帝后二人可算是放心了许多,医官们会诊一致,如此也该是万无一失了。
刘穆元等人退出了朝阳殿之后,殿内的宫女慌忙进内室哄着哭得肝肠寸断的邵阳太子,因为哭得太久,孩子的嗓子都透着沙哑,伴随着他不断地抽噎,切切地伤心令承显帝心脏都跟着搅动,再探望了太子一眼,最终先皇后一步离开,留下皇后从旁照看。
“陛下,这是臣妾亲自吩咐御膳房做的甲鱼汤,您且来尝尝。”女子体态婀娜,从身边的宫女手中端过一只小盅,后者垂首退下,她一张白净的鹅蛋脸上嵌着一对黑如珍珠的大眼,眉目秀丽,算不得天姿国色,却也是个文秀的可人儿。
“过来朕身边坐。”承显帝招手,俊逸的面上挂着浅浅笑,那笑容中颇有一分真情。
“是。”女子屈身施了一个礼,巧笑嫣嫣,伶俐地到其身边,自觉为承显帝揉捏肩颈,动作娴熟流畅,言行自然,不骄不躁,昔日的景贵人,却如今提了身份,变成了景嫔。
肩上素白的双手柔若无骨,承显帝舒适地往后一靠,仰首于女子的怀中,喟然一叹:“这些年朕将你置后宫不闻不问,委屈你了。”
“陛下操劳国事致国泰民安,自是无暇顾及后宫,陛下身体康健福寿天年,便是对臣妾最好的庇佑,何来委屈之说。”景嫔见他这般言及,只是抿唇浅笑,语声轻缓,其中并无半分怨怼。
好听的话谁都喜欢听,听着让人舒心的话,那便更是句句渗入别人的心窝,让人欢颜。
果然承显帝听她这么说,高兴之余就和景嫔多聊了几句,不知不觉中,那一盅甲鱼汤就见了底。待他疲乏后小憩之时,景嫔才安静地从重纪阁中退出。
拐过长廊,即将走出崇明殿时,昔竹小声道:“娘娘,您也真是,这么大的事情,方才您怎么不与陛下说,若是陛下知道了您如今有了身子,定然要高兴坏了!”
行走之间,景嫔脚下一顿,只是瞬间的功夫,她仍然继续向前走去,侧首无奈道:“何必心急,此时还没个准头,如若是我们想错了,便是欺君……”
“可是明明……”昔竹快口。
“昔竹!”景嫔的声音突然加重了些。
一股寒气猛然从眼前掠来,衣袂飘荡了好一会儿,昔竹愣了愣,呐呐道:“娘娘?”
见她神色诧异,景嫔才叹道:“宫闱之事,以你如今的阅历亦非不知。”
昔竹面色一白,缓缓将头垂下,这才道:“奴婢心急了。”
能快速反应过来,证明她还有些心眼,景嫔这才欣慰地点点头,道:“不管有还是没有,如今我只是刚得宠,那些厉害的都睁大了眼睛在看着,倘如被她们知晓,我们人单力薄如何能保全自己。”
昔竹嘴里有些犯苦,但是转眼又想,自家主子熬了这么多年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