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走声散,石墙坍塌的破院落又恢复了原来的静谧。
“阿凤阿炳,送余大夫回去了没?啊?”老大爷嘶哑低恹的声音穿过院子,喊罢之后猛然一阵剧烈咳嗽。
两个幼童飞身奔回,异口同声叫道:“送了送了。”
老大爷咳声急促,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大口大口吞着空气。女童钻进屋内,端出了一带着缺口的土黄色陶碗,急道:“爷爷快进屋来,先喝点水。”
老大爷山羊般乱糟糟的白胡须随着他的动作抖动着,他伸手接过了碗,再被男童搀扶着身子走进屋里,屋门很快就被关上。
屋内暖炕上正温暖,小男孩跑到一边抱来一捆干柴,塞到了灶内添着柴火,一边又跑回炕边将手捂在上面取暖。
阵阵热流从石壁上传来,随着柴火烧的旺盛,男童的手也有了知觉。
“咦?”他眼睛一撑,流露出浓浓的喜色来。
“怎么了哥哥?”阿凤转头疑惑道。
男童笑地激动,嚷道:“不痒了!不痒了妹妹!”说着他张开十指,横到了女童的眼前,依旧是十只红肿的手指,但是却有什么发生了改变。
自天气冷了,哥哥手就变得又肿又红,而且还总是喊痒,女童霍然想起,医士哥哥离去时给阿炳哥哥用不知什么做成的水洗了手,再涂了点东西,原来那东西这么神奇啊!
雪越积越多,渐渐有官吏开始出来清扫积雪,来往马车行驶起来也不没有原先那般吃力。
街边景物不断在往后倒退,车内气氛凝重,饶是张锦慧好不容易能有了和余君独处的机会,如今却也没了十足的心思。
“他们去了多久?”余君缓声道,眉宇蹙紧。
“已经有半个时辰了。”张锦慧咬唇,再道:“不知局使大人是否到了惠民局,没有大人在,只怕医女们无法应对……”
余君抬眼往车外看去,神思悠远。
周局使刚从锦州惠民局回来没几日,傅局使如今就带着王永应医士来,所为何?恐怕不会是探访这么简单罢?
“哪有这么简单,三局一比还有半月,若说他傅局使一个人来也就罢了,偏偏还带上了王医士,那姓王的针灸术很是了得,也不知究竟安的什么心!”这厢惠民局内,方一贞听了已经从外头回来的吴七七的耳语,便十分肯定地回答道。
“王医士针灸再了得,这也与我们无甚关联啊,三局一比又不是单单比针灸之术的,也许,那傅局使只是纯粹地来走访的罢?”吴七七锁眉低声道。
一旁与方一贞和吴七七贴的很近的除了庄羽之外,便是子初了,她并非担心惧怕什么,之所以与他们站在一块儿,是被吴七七拉过来的。
三局一比?听这个说法,应该是永州、锦州、关阳洲三个惠民局之间的事情了,不知是怎么个比法?
和吴七七一起从外头回来时,那青年果然已经到了惠民局,而且还当着惠民局所有医女的面治好了一个癫疾患者,她一回来,正好瞧见那个患者另外两个小贩子抬走了。
此时除了还没回来的张锦慧,包括子初在内的四个医女挨在一处暗中传递消息。
“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去,诊病时辰聚在一起像什么样!”门外一阵女声乍响,将方一贞等人吓了一跳。
子初循声看去,门口一个女子面无表情,一张脸如门外冰雪般冷冽地朝着她们。
“掌事大人。”方一贞的一颗心也算是落下了一半,掌事医女总算到了,如此一来暂时也没她们几个什么事了。
吴七七和庄羽同一时刻也松了一口气来。
方一贞上前一步,道:“大人,锦州傅局使大人来访。”她正对着掌事医女的眼睛望了望门后坐着的老者,对方像是睡着了一样,竟是闭着眼睛在假寐。
听到掌事医女这四个字,眼皮子只是动了动,依旧没有睁开。
“锦州傅局使?”掌事医女闻言一怔,旋即顺着方一贞的眸光望去,顿时面色微变。
那傅局使不说话,但那王医士却是扯着嘴角笑着出来几步道:“医女安好,王某与我局局使大人已经等候多时了。”虽是面上含笑,但是他的眼底却异芒闪烁,这话分明就是在说,你们让我们等很久了。
掌事医女收敛了厉色,态度立即有了转变,微微一笑道:“不知傅局使来访,大人久候了。”情况发生得算是比较突然,不愧是有过阅历的,掌事医女马上就冷静下来。
那傅局使犹如老僧坐定,低低道:“嗯。”看都不曾看掌事医女一眼。
掌事医女笑容一僵,再道:“大人突然来关阳洲,如何不事先派人告知,这般怠慢了大人,实所不该。”说的都是些客套而没营养的话。
子初垂眸听着,隐约察觉了掌事医女的紧张,是,就是紧张,尽管她掩饰地很好,不知是因为人,还是因为什么事?她可没忽略掌事医女刚进来看到了傅局使时的表情。
“大人说只是探访,无需声张,那些虚礼便不必了,”说着王永应环顾了一下四周,道:“再说你们惠民局坐客无毡,再要相迎,又免不得一番破费了,岂非让我们大人心中有愧。”说着他面上表现地一阵感叹,似乎真是在为人考虑,有些为难。
在他身后坐在一张长椅上的傅局使脸皮动了动,似笑了笑,但那笑极浅,似有而无。
真是毒舌!锦州惠民局的人都是这样自恃清高么!
掌事医女眼底有怒,却不敢发作,强笑道:“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