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逗比丫头原来是师兄的侄女。
知道真相之后的云天青眼泪掉下来……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所以你装不认识晃点我?”
“看到你如此鱼唇,情不自禁。”
“你怎么看出来我和你二叔师出同门而且关系不错的?”
“要我说实话还是敷衍的?”
“少废话。”
“实话就是我感应到了我们被同一个男人长期家暴的磁场,敷衍点说,剧情需要我就是如此地机智。”
“……我次奥。”
云天青幽幽地看着和他一样支着右半边肿脸面无表情地看向窗外的叶玑罗,这小姑娘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妥妥的同是天涯沦落人,就这个年龄阶段,没有因为斯巴达教育造成反社会人格已然不容易,些许小变【哔——】态小逗比的行为都是无可厚非的。
“你在看……你家先生?”
似乎是因为天生便生就一双异色的眼的关系,叶玑罗看人的时候总给人一种缥缈的感觉。
耳边遥遥传来轻咳声,叶玑罗微不可查地点点头,慢慢道:“先生要离开了。”
“你听到了?”
“只是感觉到了。”
云天青咦了一声,道:“你和你先生感情倒不差。”
……感情不差?
叶玑罗哑然半晌,喃喃道:“……我是不是再年长些,有些不该想的事就可以想了?”
“比方说?”
“谈情说爱?”
“……你在外面这么逗比你二叔知道吗。”
叶玑罗不吱声了,凝神看向窗外的人影。
……
“……初时吾便欲带你同归琼华,仙家奇术总好过尘世杏林。但未想到一别至今,竟演变至此。”
“时也命也,却也无妨,倒是委屈了阿罗,未竟之诺,在下只怕要食言了。”说着,顾兰啸的眼光莫名涣散了片刻,“别离之话便不作矫情了,顾兰啸此世别无挂碍,便止阿罗此子,她既是喜好任侠一道,也希望叶兄不要过多苛求。”
蓝白衣襟,便是素日里肃然淡漠,友人将逝,也不免露出一分于生老病死之无奈:“可需玄霄送行?”
“随缘而来,缘尽而去,心领。”微微颔首,身后粘着的视线漏出几分焦急的情绪,顾兰啸却也只是笑笑,并没有回首,抬步慢慢离开暮色渐沉的苗寨。
玄霄目送良久,似乎是察觉了身后小丫头已经迫不及待地追出来。
“二叔……”
“吾与之君子之约便在口头,你想去便去吧,吾未曾拦着你。”
不出所料,话音一落,叶玑罗便跑没了踪影。
一侧云天青晃悠着出来:“师兄想救,劫了带回琼华,重光长老虽然脾气差了点,但磨上一磨请他出手施救也非难事。”
“随心而来,暮迟而归,是顾兰啸之风骨。你吾修仙中人,足下所踏乃是逆天而行之路,道不同,尘缘至此已足够。”
“那小丫头?”
“我还未曾收徒,与师尊说一声但作记名弟子便是。”说完,眼中凶光一闪看向云天青:“你不必为了以后思返谷有人作伴而欢喜!”
云天青觉得好累再也不会爱了。
……
走走停停,青袍一角掠过青翠得像是水洗过一样的的碧草,偶然一瞥间,见得身侧青石崖下,静水深流,眼神茫然中带着些许莫名怀念,又似是这具身子终是走不动了,便席地坐下来。
他这般坐着,就如同一张风霜过眼的古琴,磐声空荡了千年,四野寂茫,始终得不到红尘回音。
“听到琴声了吗?”
身后轻缓的脚步声一顿,不自觉地绞了绞袖口,“先生为什么不说一声再走?”
心里叹了一声对叶玑罗弹琴这么久,便是一头牛犊,于琴之意境一道也该有所感,便起了打趣之心,冷着脸道:“见你如此热心救护萍水相逢之人,怎好打扰?”
叶玑罗愣了愣:“什么萍水相逢之人?”
顿了顿,顾兰啸慢慢道:“便是你很挂心的那名唤初篁的少年人。”
“啊?”叶玑罗反应了半晌,才回过神来。“这……事出有因。”
顾兰啸垂着眼,目光又是带着某种霜寒之意:“当时你舍身去救那人,若是稍迟一步,便是我也救你不及。”
“……抱歉。”
“认错得如此痛快,以后我若不在,你遇上他事,终有得不到宽谅的一日。”仿若游离般的叹息消失,见叶玑罗不语,顾兰啸便又撑着力气化出随身许久的古琴。
“来,琴书第九章。”
一面默念有生死蛊在先生必定无事,一面带着些许忐忑,稚嫩的手虽是练过,此时心如乱麻却也曲不成调。
顾兰啸静静听着,出奇地未指正,反倒是问:“你可知此曲出自何处?”
“是诗经,原句正是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日日思君……”说到这里,叶玑罗突然打住话头,脸色有点发红。
顾兰啸目光有些幽远,声调淡淡:“能教的也便都教了,再过几年,你出阁年华,便再来……品味此曲后半吧。”
……这是什么意思。
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同饮一江水。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我杨柳腰肢未长,他已暮色垂垂,病成方寸。
年少无知,谁无憧憬孺慕之思?原来……无非只是隐晦又无奈的拒绝。
修长苍白的手指落在琴弦上,却是无力再拨弄。苦笑淹没在半截轻得近乎无声的呼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