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间内十分的安静,落针可闻,血杀被人点了穴道,趴伏在那里,闭眼并不说话。风浅影看着那扇还在晃悠着的窗户,刚刚那黑衣卫是彦卿的私人暗龙卫?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连暗龙卫都出动了?他心底有些惊疑不定,转头看向沈彦卿,小师弟的神色如常,却不知为何让他隐有不安,“彦卿,这人是?”
沈彦卿慵懒的斜坐在那里,线条流畅的侧脸看不出一丝喜怒,只有那双深潭似的眸有风暴在酝酿,“你可以自己问他。”
风浅影心下一思量,猜中了*分,仍是问出了口,“你是什么人?”隔空解了他的穴道。
血杀别过了眼睛,认可自己一死也不能供出自己的主子,“要杀便杀,废话少说。”
“呦呵,脾气还挺犟。彦卿,你说是生剐还是活煮?”风浅影有些为小师妹担心,不知道彦卿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本就没什么大事,何苦那么麻烦。”沈彦卿慢条斯理的饮了一口茶,从座位上起身,到了血杀的近前,紫色的锦鞋抬起一个弧度,将人踢到在地,鞋尖在他的身上点过,反而解了他的穴道,轻声道:“今天我不杀你,只要你能逃得出这个门口,我便既往不咎,若是逃不出去,呵,做了错事总要付出些代价的。”
血杀的眼睛一厉,身体立刻前扑,仿若饿虎扑食,他全部的内力都灌输到了双脚。不管是沈彦卿还是风浅影,他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不管沈彦卿是出于什么目的,只要有一线机会,他便要试上一试。那扇敞开着的窗户离他是那么的近,只要一个呼吸的功夫他就能赶到,暴睁着双目,双脚在地板上踏出一个深坑,整个人如上了膛的炮弹,冲向了那扇窗户。
风浅影没有动作,他静默的看着。看着血杀扑到了窗边,看着他在难前行一步。
血杀呼喝一声,双手牢牢握着窗框,只差那么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希望与绝望仅仅一线之差,身后有吸力传来,这股力量带着戏耍人的意味,由弱到强,窗框被他捏成了碎沫,而他眼看要被身后的人揉成肉沫。
沈彦卿没想杀人,他既然说了不杀那便不会杀,可是他也说了,你若逃不出去便要付出代价,代价是什么?他在血杀转身逃跑的那一刻便想好了,既然是代价,便要让人生不如死,若不然,有何意思?他漫不经心张开了右手,一股股吸力从手掌中涌出,一开始是轻柔的,到最后变成了一股狂暴的风。
风带着一股能吹疼人的力度,撕扯着血杀的头皮,让他的乌发根根竖立,让他疼…疼的不彻底,却让人有死的*。
血杀一开始还能咬牙强忍,发丝凌落满地,头皮并没有离开自己的身体,离开的是自己数十年的修为,那股吸力越来越强,他内力流失的也越来越快,一股钻心的疼痛灼烧了肝脏肺腑,他终于忍受不了这种撕心裂肺的疼,嘶哑的吼叫出了声音。
沈彦卿看着软倒在地的血杀,他眼中的风暴一卷终于熄了,取出洁白的手巾擦了擦手上不存在的灰,漫不经心的说道:“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我耐心一向不好,看在多年的情分上,我给她三次犯错的机会,这是第二次。”白色的丝绢在他手上滑落,在空中婉转的舞出一个弧度,最后落在血杀呆滞的脸上。
一个本来武功高强之人若是被废了修为并再不能习武,是怎样的折磨?生不如死不过如是吧。
“浅影,我们走吧。”绣着金丝的袖口缓缓落下,掩盖住了那双修长的翻云覆雨手,他说走便走,没有丝毫的迟疑。
风浅影心里轻叹,小师弟的心果然还是偏的,紧走几步跟了过去,“彦卿,为什么要放了血杀?”像这种人即便没有了武力,在江湖上肯定也会有一二好友,到时候岂不麻烦?
沈彦卿终于给了他一个正眼,“我给她第三次犯错的机会。”话语很轻,就像那落叶,被风吹着轻轻落了地面,没有激起一丝的烟尘。
风浅影没在多问,他心底有些惊有些凉,彦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小师妹生出厌烦之心的呢?这件事情看来只是一个由头,还都是他一手纵容出来的结果。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好,让他生气了,以至于如此的容不下?
刚刚雅间内发生的事情,沈彦卿并没有放在心上,赵昕晴的存在对他来说就像脚下的一枚石子,碍眼了就踢开,咯脚了大可以直接碾成粉末,能让他费心思的是她背后的人。
人生一场悲喜剧,他不怕苦也不怕受伤,只是谁要把歪心思打到自己心尖尖的身上,就不要怪他辣手无情。
二人下楼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是淡淡的,看不出什么。店小二眼看着他们下了楼,趁着他们不注意,一阵风似的就跑上了楼梯,小本生意最忌讳出人命官司。进屋一瞧,地上的人只是疼晕了过去,并没有生命之危,小二哥这才放宽了心,江湖恩怨什么的他看得也多了,遂也就没多在意,转身下了楼。
风浅影从怀里摸出一个银锭子,绷着一张俊容,淡漠的说道:“这是房屋损坏的维修费,那屋里的人你们不用去管,随他自生自灭。”
“哎…哎,客官放心,小的明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店掌柜的当然也明白轻重,只要自家的利益没受到损失,他管那么许多做什么?
沈彦卿先他一步出了客栈的门,那身黑衣好似泼了墨,很深很暗,在日光下一晒,仿若燃烧着的黑色火焰,极寒极冷,让人无法目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