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丹浑然不觉,瞪着水莹莹的大眼睛看着那妇人。
“百年修得同船渡!”那妇人定定的盯了丹丹片刻,轻轻重复了一声,虽无笑意也不见厉色,莲夏顿时松了口气,颇有意味的望了丹丹一眼。
“倒是个心直口快爽利泼辣的丫头!行了,给这丫头端个杌子!”后半句是对地上的婢女说的,那女子立刻起身请丹丹落座。
一会儿鬼脸,一会儿猫脸,到底是唱的哪一出?谁又合该瞧你的脸子?
丹丹淡淡的笑了笑,“不敢打扰太太清静,告辞了!”
瞅着丹丹倔强傲气的小背影,那妇人眉头动了动,熟悉她脾气的莲夏知道,太太不是生气竟是赞赏,于是轻声道:“姑娘莫走,我家太太也是一片好心!”
见丹丹顿住了脚步,才接着道:“出门在外,姑娘的侠义之心实属难得,整个船上只怕再也寻不得比姑娘更好的品行,殊不知,有些忙帮得,有些忙却是帮不得!”
这又是什么理论?这妇人和婢女都好笑的厉害!丹丹回身冷冷的看着她。
莲夏笑了笑,“姑娘有没有想过,那老妇人只是昏了过去,姑娘每天给她一碗绿豆汤,惹的人眼红了,盯上姑娘,亦或者她的仇家伺机下了毒,老妇人由此失了性命,纵是姑娘一身清白,又如何脱得了干系?亦或老妇人本身有个好歹,她儿子非说是因为姑娘那碗汤的缘故,姑娘又当如何自辩?出门在外,吃食一定不能给予人!”
丹丹愣了愣,不过一碗绿豆汤而已,至于如此危言耸听!
莲夏瞧丹丹的表情知道这姑娘没听到心里去,自家太太却是开口冷笑,“缺少教训而已!”
丹丹气血上涌,莲夏这番话虽有些道理,可是又有些歪理,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人饿死、渴死也不帮一把?随即想到前世的大马路上碰瓷事件,还有老人昏死在当街也不敢有人相扶,就怕被人讹诈。不由叹了口气,不好的风气怎么前世今生一个样啊!
“受教了,谢谢姐姐提醒,但是我相信还是感恩的人居多!”
“这么说,若有下次,你还是会这样做?”
那妇人忽然又开口,从一开始就针对她,丹丹转身看了看她,实在不明白哪里招惹她了,哦,不应该对她烂好心,果然是个教训!
“谢谢太太提醒,以后我会瞪大眼睛,看看应不应该帮助,值不值得帮助!”这话大有深意,言下之意,你,本姑娘是肯定不会帮了!
莲夏错愕的瞪大了嘴巴!
“谢谢太太的栗子糕,告辞!”丹丹对着妇人点点头,走了出去。
“小姐,这栗子糕?”清水拿不准那栗子糕怎么办?刚才那妇人态度实在倨傲,真的很伤人,也不知有没有歹心,不过小姐的应答着实让人佩服。
丹丹完全不以为意,“拿去给老夫人、方远、青石尝尝,味道应该不错!”
莲夏小心翼翼的望了眼太太,心底有些忐忑,自那姑娘走后,太太就一直目露沉思,不怒不喜,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妇人正是当今御史大夫何宏义的夫人傅氏,傅氏生有二子一女,女儿婉娘三年前病疾缠身久医不愈过世,花一样的年华孱弱的枯萎在她的怀里,这让性情苛严、要强的傅氏愈发的严肃不拘言笑,周遭的一切人事再也入更是偏执难以捉摸。
虽为贴身大丫鬟,傅氏待她为心腹,这三年来莲夏却一直小心翼翼、谨小慎微的伺候在侧,生怕一不小心触了太太的逆鳞,无端的惹来一顿重罚。
傅氏垂目捻着手上的佛珠,心底却是哀痛难抑,婉娘过世三年了,从未入梦,却是一月前忽然托了梦要她来清江寺上香,那是她疼惜宝贝了十五年的女儿,生生在她怀里永远的闭目睡去,她永远也忘不了女儿枯瘦的容颜下那异常黝黑明亮的眼睛,就像---刚才那个姑娘那般!那姑娘的眼睛、脾性真的与她的婉娘一般无二!
“婉娘,你为何非要娘来清江寺?”傅氏无声的哽咽,要强的她从来不在人前表露她的软弱,待稳了情绪,她抬起一贯严肃的面容,“去登记处查查那是谁家的姑娘,去京城为何事?”随即闭目捻着念珠回味着丹丹那句百年修得同船渡。
“是!”莲夏心中一凛,立刻恭谨的退下去了。
“唔,好……吃……”老太太就着叶氏的手吃了块栗子糕,又咽了口茶水,指着还要,叶氏又急忙躬身喂她,丹丹无声惊叹,别看老太太行动不便,却能吃能睡,只怕活个十年八载绝不是问题。
艾天孝正好来看老太太,叶氏随即避开去了丹丹房里,丹丹扶着叶氏坐下,清水来回话说方远打听回来了,自然的,丹丹一回来,也让方远去打听了隔壁的那妇人。
丹丹不是古代长大的,男女之防意识淡泊,也不屑于顾忌那些,艾天佑给她的官家小姐身份享受可以,她没理由重活一世有好日子不过再委屈自己,但,若是成为她的束缚,她会毫不犹豫的舍去,官家小姐的身份在她眼里还真就那么不轻不重,可有可无。
叶氏和清水都在舱里,便直接让方远进来回话,叶氏也不太讲究大家主母的规矩,一路都是方远操持,知道方远是艾天佑收养大的,早把方远当成了亲人,对这个相貌俊朗、处事稳重得体的少年很是喜爱。
“见过太太、小姐!”方远垂首见了礼,便将打听到的说了出来,“那太太是今御史大夫何宏义的夫人傅氏,由娘家探亲回京,拐了清江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