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镇凝视薛逢双眸:“薛公子,你很怕我是么?”
薛逢的瞳孔刹那放大,显然是惊惧之意,这自然逃不过尉迟镇的双眸。
尉迟镇眯起眼睛:“薛公子,你不愿我碰你是么?”
薛逢的手轻轻发抖,忙着转动轮椅,想要后退,尉迟镇却探臂,轻而易举地压住他的手,将薛逢手掌牢牢压在轮椅扶手上,他轻声道:“薛公子,你若不好好跟我说话,我可就无礼了。”
薛逢见状,身子一伏,便又想吐,可惜他本就进食的少,方才一吐已是全部,此刻只是干呕。
尉迟镇见他身子抽搐,倒是担心他真有个三长两短,便抬手在他背上一按:“好了……”谁知他的手刚碰到薛逢,薛逢便上气不接下气地叫起来:“畜生,别碰我!”
尉迟镇气急,便捏住薛逢下巴,逼得他抬起头来:“你当我愿意碰你?只要你把无艳交出来,我看也不看你一眼!”
薛逢眼中的泪簌簌落下,浑身乱颤,看来委实可怜。然而尉迟镇硬了心肠,竟半点不肯退步。
薛逢咽了口气,却压不住浑身战栗,终于开口道:“你、你……你想要要人么?那好,我便告诉你她在何处,有本事你自己去带人好了。”
尉迟镇这才半松开手:“她在哪里?”
薛逢慌忙从怀中掏出一块帕子,用力擦拭被尉迟镇碰过的地方,道:“她、她在宫中……给皇上看病。”
尉迟镇脸色一变:“你说什么?你……你为什么如此,是东平王的主意?”
尉迟镇是知道丹缨想让无艳给皇帝看病、却被无艳拒绝了的,此刻一听,便自以为是丹缨在背后搞鬼。
尉迟镇不再靠近,这让薛逢平静了许多,他讥诮冷笑:“东平王?他才回京,怎么会有胆量做这些事!”
尉迟镇问道:“那是为何?”
薛逢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幻片刻,道:“你真想知道?”
尉迟镇不语,他知道此事必然又涉及朝堂争斗,他来去京城如风,不肯多加逗留,就是不愿插手朝堂之事,生怕沾上,没想到转来转去,竟偏避不开。
薛逢看着他的脸色,道:“我知道你虽是地方官,但涉及京城里的事,未必不是一概不知的,你大概听说了,皇上的病很是蹊跷吧,而在皇上病着期间,谁得益最大,你可知道?”
丹缨的母妃曾说过,李世元缠绵病榻之时,掌权的就是东宫太子,这个尉迟镇自也知道。
尉迟镇道:“这么说,薛公子是想跟太子过不去?这恐怕,对薛公子以及整个薛家没什么好处吧?”
薛逢并不回答,反而说道:“我听说你身中奇毒,你可知道,对你下手的那人,又隶属何人?”
尉迟镇听了这个,却才隐隐动容:“薛公子何意,你是说,修罗堂,如今是太子的人马了?”
对尉迟镇下手的计九幽,便是修罗堂的人,修罗堂向来恶名昭彰,被太子收编,却不是个好兆头。何况细想起来,计九幽其实并不是冲着尉迟镇去的,而是冲着无艳。
尉迟镇极为机敏,很快想到这则,整个人心中凛然。
薛逢低低笑了数声,道:“不愧是尉迟将军,我最喜欢跟聪明人说话,不用多费口舌。所以将军大概也想到了,就算我不让无艳去给皇上看病,太子也是不会放过她的,太子早就想先下手为强把她除掉,正是因为她是个隐患,一个能救皇上的隐患。”
何止如此,无艳是跟着丹缨一块儿回来的,倘若真的能救了皇帝,那丹缨对皇帝而言便比之前不同,太子一朝没有登基,便只是个有名无实的,自要处处防患于未然。
尉迟镇道:“你们未免也太想当然了,无艳丫头虽然出身慈航殿,但却是个初出茅庐的,她来京也不过是为了临江王紫璃而已,若非是因你而多逗留了一日,她恐怕早就出城了。你们将赌都压在她身上,未免小题大做,何况就算治好皇上的病又如何,太子依旧是太子,迟早要登基的。”
薛逢低低笑道:“剖腹取蛊,断腿救人,这些是初出茅庐的生手能做的么?何况,皇上病的那么古怪,连曾在慈航殿修习过的何太医都束手无策,而太子却暗中拥有跟慈航殿齐名的修罗堂,谁敢说这其中没有一点猫腻,哼,但凡有一点儿希望,我便绝不能放过。”
尉迟镇听他语气沉沉,有满满地怨毒之意,便问道:“薛公子你……跟太子有什么深仇大恨么?”
薛逢脸色微变,竟缓缓转过脸去,尉迟镇注意到他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掌骨节发白,握的死紧,显然内心极不平静。
看样子这答案,纵然薛逢不说,也已经水落石出,不言自明。
作者有话要说:kikiathena扔了一个手榴弹 亲,不要这么凶猛!(╯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