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道:“是。”
众人各自回阁,苏阮因为要筹备木匠的事情,先到岳春阁等候。
二太太被抓之后,岳春阁只剩了苏月,侍女也少了不少。加之苏月近来情绪极为不稳定,稍有不满就对下人撒气,所以整个阁楼里冷冷清清、沉闷无比,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
苏阮在厅堂里等人,苏雪也坐在厅堂里,捧着茗茶小口啜饮。两姐妹同处一室,屏退了下人,厅堂里安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发出巨大的响声。
“五姐今天不要陪平王爷呀。”苏阮不动声色的微微笑道。
“不劳你费心,不管你的事。”苏雪冷冷淡淡。
苏阮淡淡道:“怎么就不关我的事了?上次我被一群人追杀、被皇城司的人逼的差点死了,恐怕都有平郡王爷与五姐的功劳吧?那件事虽然已经过去,但是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对吧?”
苏雪啪的一声重重放下杯盏,声音突然厉了几分:“苏阮,你有什么法子就尽管使,别在这里跟我磨嘴皮子。我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是我做的,是王爷做的,你又能怎样?一个商户人家的女儿,真掂不起自己几斤几两了!我将来是要做平郡王府的人,你算什么东西?只能找个无能的赘婿!你跟我是云泥之别!和你说话都觉得掉价!”
苏阮不急不恼的摇着小扇:“是吗?那,敢问高贵的五姐,为何要与我这小小的商户之女动怒?”
苏雪瞠目:“动怒?我哪儿动了怒?我为什么要动怒?!”
苏阮忽然站起了身,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亲和:“你们终于来了。”
管家将木匠一行人领来了岳春阁。他们是父亲从工匠坊里请来的职业匠人,清一色穿着深青长袍,肩上扛着装工具用的箱子,齐齐与苏阮问好:“见过阮姑娘。”
苏眉的话噎在嘴里,再也找不到机会吐出来了,只有忿忿咽下。
该死的苏阮,无时无刻不在挑衅她!若非婚事迫在眉睫,她不愿横生任何枝节,绝对要跟苏阮斗的鱼死网破!
苏阮丝毫没有感觉到苏雪蓬勃燃烧的怒火,她与匠人们寒暄着说了会话,便让春桃给打赏,木匠一个个走上前来领赏,连声道谢。
轮到最末的那个木匠之时,苏阮听着轻盈和缓的脚步声,不由抬起脸来看他,目光微微一愣。那匠人年纪轻轻,个子高挑、身段匀称轻盈,在一众匠人中孑然独立。他的脸上有一道暗色的疤痕,却并不恐怖,反而给他俊气的脸增添一丝韵味。放在身体两侧的手上显露出清晰的静脉,这,一双经常使用重物的手。
墨宸……她在心里道。
他身上独有的清香,还有这双惯用剑的手,都太显眼了。
早先墨宸就写了信给她,说会在今日来见她,没想到是用这种乔装打扮的方式。
也是……父亲虽然很喜欢墨宸,却对她和墨宸的亲昵颇为反感,非常时期,还是避讳的好。
墨宸的目光同时落到苏阮的身上,晃过一抹惊艳之色。
两人心领神会。
苏阮收回视线,悄然攥住了衣角,镇定道:“师傅这边随我来。”
一众木匠随她远去。
苏雪端正的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冰冷的眼神跟着苏阮和匠人的背影直到消失,露出一抹冷笑。
……
工匠房一角,温暖的阳光从窗户射入。
“左手的拇指要顶住木胚子的底部,其余四个手指在上面,将胚子拿稳,大拇指和中指要用力,避免雕刻之时不慎将木胚子滑落,刀锋用力过猛割伤自己。右手的四个手指握住刀,拇指作为支点,在外部均匀的雕刻五等分的花瓣,然后在每一面将花瓣的初胚削出。”墨宸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轻灵而魅惑,他修长白皙的手指以极其漂亮的姿势执着雕工刀柄,刀锋快速而精准的削去一块块木屑,毫无压力的将一坨木胚子刻画出一朵花的初步样貌。
苏阮搬了一个绣墩儿,就坐在他身边不到半米的范围内。
她柔嫩的手中也照着他的模样握着模胚和雕刻刀,眼睛紧紧的盯着他的双手,循着他的模样跟着雕刻,起刀,落刀,旋转,下力!
飞出老大一块木屑,径直往她的脸上扑来!
苏阮眼皮一跳,根本来不及躲闪,只本能的闭上眼睛,脸都拧巴成了一团:“宸——”
墨宸素手一抬,手指轻巧夹住木屑,甩落。
苏阮睁开眼,危险已经度过了,大喘气,抹了把汗:“呼……”
墨宸怕她当真伤了,叮咛:“刀锋别太快。”
“哦……”心有余悸的苏阮甩了甩手,“继续,我就不信我还雕不出一朵花。”
墨宸看着不死心的她,摇了摇头,用只有能听到的声音道:“太笨了。”
目光中却露出些宠溺,继续耐心的指点她。
磨磨唧唧的跟了学了大半个时辰,还险些几次割破手,苏阮好歹是把木胚子雕了个样子出来,有花朵,有花瓣,有叶子,依稀像是一朵花。她把木花托在掌心里,对着阳光射进来的方向折射着光芒,越看越顺眼,越看越喜欢,甚至忍不住轻吻了花骨头,然后用手肘推还在专心雕刻的墨宸:“阿宸,你说,我这个木花雕的漂不漂亮?”
墨宸在忙着收工他自己的花朵,闻声抬头看一眼她的作品,又默默的移开视线。
苏阮还托着自己的木花等他回应,见他就这么不声不响的低了头,又来扯他衣角,巴巴道:“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