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老又陪着说了会话,这才下炕来,三姨娘带着金枝等丫头进来收拾碗筷,见阁老要下炕,三姨娘赶紧上前跪在炕边的脚凳上,给阁老穿上鞋子。
“老爷又要去忙了吗?”甘太太赶紧问道。
“不了,我去四姨娘那看看,”顿了一会儿,甘阁老才又说道,“茵娘今儿个也是吓着了,这丫头有些烈性,你也不要逼得太紧!说到底,家里的姑娘们将来嫁出去也都是娘家兄弟的助力,闺阁中娇养些也不打紧。”
说完,甘阁老就悠然出了正屋往四姨娘住的碧莲院去了。
这边甘太太咬了牙说道,“瞧,就是这个样子,就这么火急火燎地往那个狐媚子那去了,这下她可是得更加得意了。”说罢,还不解气,看着金枝带着人将碗筷收拾了下去,便瞪着三姨娘,“我是个没用的也就罢了,你也是个没福气的,你怎么就还不如她了呢?”
三姨娘脸上一点不快也没有,反而温和地答道,“太太这是生什么气,她再怎么得意也越不过您去,她也不过只是养了个闺女,您可是松哥儿、华姐儿和凰姐儿的娘,连荷姐儿菡姐儿和茵姐儿不也得尊您一生母亲吗?她拿什么和您比呢?老爷去她那,奴婢猜着,也不过是为了安抚茵姐儿去了,她不但不能得着好,这会子说不定还得被老爷说上一顿呢,您说是不是?”
今儿在普济寺发生的事,自然有婆子来告诉给了三姨娘,三姨娘又告诉给了甘太太,听了三姨娘的话,甘太太转怒为笑,“可不是,茵姐儿挂在她名下,这些年可没少受她的委屈,这会子让老爷去看看也好,看看这个狐媚子到底是上不得台盘的。”
三姨娘端了白瓷缠金边的茶盏过来,递给甘太太,然后立在甘太太身边,待她喝了几口茶,上前搀了甘太太起身,“您也得起身走走,太医不是说过您可得注重身子,不能久坐久躺的。”
甘太太搭着三姨娘的手,嗔道,“也就是你放在心上,我可是一步也不愿动的,罢了,走走去吧。”
三姨娘扶着甘太太,也不敢走出去,就在正屋外头的围廊上来回走着,权当散步消食了,“太太,奴婢也大着胆子说一句,既然老爷要看不惯四姨娘那捧高踩低的样儿,您这,索性不妨也做做样子,茵姐儿也不是那不开眼的人,自然会记得您的好的,再说了,松哥儿平日里也看重茵姐儿,太难看了总说不过去的。”三姨娘细声细气地说道。
甘太太点点头,“这话说的是,你说,松哥儿和茵姐儿也不是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怎么松哥儿待她反比待华姐儿和凰姐儿还要亲近呢?”
“要不怎么说人和人的缘份真是说不好的呢,这就是松哥儿和茵姐儿的缘份吧。”三姨娘凑趣说道。
“嗯,也只能这么说了,明儿茵姐儿来,你把我那首饰挑几件出来给她吧,只给她也不好,索性多挑一些出来,今儿晚上你先送些好的到华姐儿和凰姐儿那,明儿再让茵姐儿她们挑吧。”甘太太到底心里还是念着自己嫡出的两个女儿,连这么点小事也还是尽着自己的女儿先挑。
三姨娘也是清楚的,微笑着应了不说。
这边,甘阁老也没声张,自己带着桂皮慢慢往碧莲院去了。碧莲院是靠西边的一处院子,虽然不比太太的红德院宽敞大气,但也是落了个莲字,有一池的莲花,东西两边各一个跨院,四姑娘如荷住了东院,九姑娘如茵住了西院,因九姑娘的生母去得早,从小便记在四姨娘名下,因此四姨娘打着照顾两个姑娘的名义也和四姑娘如荷住了一处,整个碧莲院的开支也都由四姨娘掌控着。
甘阁老进了碧莲院,因没有事先告知,所以院里也都还在各自忙碌着,正是晚饭时间,各处的丫头们也都从大厨房里提了食盒回来,院里的三个主子这会儿也应该都在用饭。
甘阁老先去了东院,四姨娘和荷娘母女俩正对着盘腿坐在靠窗的火炕上用膳,桂皮帮着掀了厚实的棉布帘子,自己站在了门外,阁老进了屋子,屋子里伺候着的丫头银珠和银莲吃了一惊,才要叫起来,被甘阁老摆摆手止住,而四姨娘母女俩还在里间说着话,丝毫没意识到有人进来。
阁老进了里间,朝炕桌上看了一眼,四荤四素,一个汤,倒都是二人的份例菜,菜色也看上去很是不错,二人的手边还一人得了一个甜白瓷的炖盅,显然是炖好的汤品了,这个却不是份例里头的,按照府里的规矩,只有自己贴钱才能让大厨房给做上份例外的东西。
还是对着门口的荷娘先看见甘阁老,吃了一惊,忙口中唤道,“父亲!”一边赶紧下地穿鞋。
四姨娘也连忙起身下地,转过身来,脸上已经堆了妩媚又有些惊喜的笑意,“老爷今儿咱们想起到这了?快上炕上坐吧,银珠,把我的手炉拿过来。”一边说着,一边已经上前挽上了阁老的胳膊,将饱满的胸部紧贴着阁老的胳膊,偏生她还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神情,仿佛这么做是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了,几步路之间,温香软玉摩擦紧贴,这么半扶半挤地将阁老按在了炕桌边坐好。
阁老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美人在前,还这么暗送好处,饶是定力自恃甚高,阁老也有几分心旌动摇了起来。
“父亲,您用过膳了吗?”荷娘的声音打断了阁老的臆想,回头看着自己的这个庶出的女儿,因是在自己的房中,荷娘穿的很是随意,桃红色的银线夹袄,下头系着葱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