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数年来的风雨,已经全然让你忘记了,你也不过是一个女子而已!”钟怀仁同样玩笑起来,声音里却有心疼的意味,若能安定祥和,谁又愿意步步杀机铁血无情,寻常女子最美好的年华,她却尽数葬送在金戈铁马的颠沛流离之中。
“天下人,有谁敢把我看成是一个女子!”玉潇然笑了,有些苦涩,“我是个杀伐果断的皇上,是个挑起战乱的祸首!”
从一朝的芝麻匈到风靡天下的英雄少年,再到一怒之下手刃贪官的贬谪代罪之身,再到边关声名鹊起的中郎将,再到荣归永宁的宣威大将军,最后奇迹般地成为当朝皇上遗落在外的公主,再到逃亡之中的亡命之徒,再到兵起边关的逆贼乱党,再到最后的君临天下,一个人一生都不曾经历过的事情,她却哎短短不到三载的时光尽数走过,倒戈者的眼中,她是魔鬼,仰慕者眼中,她是天神。
但终究是,前者居多的。
“大千世界,芸芸众生,每个人都是从不同角度来审度另一个人的,你向来做事只求问心无愧,怎么今日突然挂怀起来了!”钟怀仁拍了拍她的肩膀。
“问心无愧……”她轻笑一声,又似是没有笑,声音淡淡,最后散落殆尽。
钟怀仁沉默良久,缓缓起身:“夜深了,明日平和帝便会率领大军前来汇合,早些歇息吧!”
“夜深巡逻人众多,你先去吧!”玉潇然未曾动身,夜巡人数众多,身为君臣,不得不避嫌。
钟怀仁直了身子看了她良久,才转身离去,高大的背影在月光之下,遗落了一地的寒霜。
十一月初六,晚霞依依,归鸿无数。
军营。
慕容修文、玉潇然、钟怀仁等一干将领正对着一幅地图出谋划策。
玉潇然指着地图上山峦起伏的地方:“明日,天行大军会经过这里!”
“启禀皇上,您的意思,是要这那里设伏吗?”身着戎装的将领看向玉潇然,目光如炬,眼底的鄙夷一闪而过,峡谷一线天向来善打伏击,但天行大军中不乏戎马一生的老将,如此简单的事情,谁能想不到。
慕容修文微微坐直了身子,温润的容颜之上带几分威严之色,看向那将领:“峡谷一线天向来是设伏的地利之处,我们能想到,天行也一定能想到,既然双方都知道,所以,天行之人必定想到这个可能性,但如此简单的事情,天行的人一定会认为我们不会做,所以,在此地设伏,也是一条妙计!”
慕容修文这么一解释,众人立刻恍然大悟,那开口说话的将领憋得满面通红,人家飞凰帝想得是天行会如何想,比你这只会舞刀弄枪的大老粗心思不知巧了多少倍!
慕容修文说完,便漫不经心瞥了一眼那羞愧地面色通红的将领,继而看向玉潇然:“飞凰帝一定还没有说完!”
“是!”玉潇然点点头,面色无异,显然是未将方才的事情放在心上,但却因为慕容修文看似无意间的相护而心中微暖,不自觉笑了笑,接着道,“所以,我们不在此设伏!我们在这里等着他!”
她说完,便在峡谷之后微微一点。
“高明!”慕容修文面带笑意,“反其道而行之,天行之人一定不会想到,我们会舍弃峡谷而在前方恭候!”
“不!”玉潇然话音一转,“你能想到,天行一定也能想到,所以,我们还是将埋伏设在峡谷!”
玉潇然突然改变主意,让众人又是一愣。
慕容修文面上的笑意却是顿了顿:“到最后,你还是选择了最简单的方法!”
“未必!”玉潇然又接着道,目光灼灼,“或许,天行大军不会走这条路!”
“可是,天行若是不走这里,便会绕道而行,这样一来,便会失信于天下!”以为将领迟疑道。
玉潇然摇了摇头:“还有一条路可选!”
“你说的是……峡谷后的栈道!”慕容修文依旧是面带笑意,而后道,“以他的性子,确实有这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