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他轻笑一声,看了一眼手中滴血的长剑,“父皇以为儿臣要弑父吗?父皇放心,儿臣还没有丧心病狂至此!”
奉先帝似是长舒一口气:“朕就知道,拓儿向来是个识大局,分轻重的储君!朕,果然没看走眼!”
“是!父皇不辞劳苦寻拓儿回来,不就是为了让这万里的江山不落入外人之手吗!”他又是一声轻笑,却有无限悲凉的情愫埋没在其中。
奉先帝,只有两子,一子乃庶出,而且天生残疾,一子嫡出,天赐风华,却流落在外多年。
身后不远chù_nǚ子微紧的心仿佛抽搐得有些疼痛,她抚摸上自己的心口,却不知是因为他在心痛而心痛,还是这看似风华绝代其实自幼飘零孤苦的男子而心痛。
似是心有灵犀,却又是无从捉摸。
奉先帝也接着一声冷笑:“是,拓儿不也想要这天下吗?”
龙延拓看着奉先帝目光之中的灼灼神色:“儿臣是想要,但却与父皇不同!父皇可知,这万里江山,为何让无数英雄豪杰前仆后继不择手段取之?”
“江山太美,谁哪个不想身临高处点指天下!”奉先帝说道这里,目光之中毫不掩饰对权力的渴望与贪婪。
他又接着道:“那父皇可知这江山因何而美?”
奉先帝面色一窒:“你这话什么意思?”
“江山之美,是因为它有日月光芒普照,而儿臣心中的日月……”他侧首看了一眼浑身是血的女子,眉目间有刹那的温软,“便是她!”
奉先帝看着自家儿子邪魅的眉眼,以及眉眼之中灼灼风华,向来知道他满腹惊华盖世之雄,却未曾想竟也执着至此,耀眼至此,他虽长立未动,他便已觉出他君临天下的王者之风如同泰山压顶一般铺天盖地而来,就连自己这个久居高位的帝王竟也不敌其三分,看到自家儿子如此,他眼中的光芒越来越炙热,仿佛西方绝地大漠里焦灼的旅人看到清泉一般欣喜,然那人接下来说得话却是让他又突然间意识到,方才片刻的欣喜,不过是一片海市蜃楼而已。
他说:“如若我心中的日月落了,我便让这天下永世都暗淡无光!”
他身姿妖娆却犹如凌云而立,声音清淡却犹如气吞霓虹,神情浅笑却犹如嗜血修罗。
奉先帝双目渐渐放大,而后后退一步,似是不可置信一般看着前一刻自己还万分赞赏的儿子,这一刻便煞气陡生威胁他来,他哆哆嗦嗦抬起手来,面上威严已去三分:“你……你要做什么?”
“父皇久居高位,儿臣不忍父皇日理万机劳心劳力,恭请父皇退位!”他双手一揖,似是十分虔诚恭敬。
“放肆!你……你竟敢逼宫!”奉先帝一愣,而后怒目而视。
龙延拓幽幽一叹:“父皇年纪大了,有些事情难免看不出个是非来,儿臣也是为天下苍生着想!”
“你……”奉先帝见他如此,便知他决心已定,面色一变冷喝道,“逆子三国之袁家我做主!谁给你如此大的胆子!来人呐,把这个逆子给朕拿下!”
他疾言厉色,四下却未曾有丝毫动静。
无人上前。
看着奉先帝越来越阴沉的面色,龙延拓负手而立道:“难道父皇忘记了,多年前,父皇便已将皇城大权交由儿臣?”
“逆子,那是朕对你的信任,谁知你丧心病狂至此!”奉先帝一声怒喝,刻慢沧桑的俊脸上因为怒气而不断抽动。
“父皇,你因何如此,你我都心知肚明!”龙延拓轻轻一笑,却有意味不明的悲凉渗出,再一次微微躬身,“儿臣恭请父皇移居后朝,颐养天年!儿臣依旧会如以前那般尊您敬您,太上皇的位置,不也同样高高在上?”
“逆子!逆子啊!”奉先帝怒极而笑,“哈哈……哈哈哈……也罢,也罢,这天下交由你,朕也算对得起列祖列宗,哈哈哈……”
他笑着转身,幽幽朝内阁走去,声音悲壮苍凉,萦绕在大殿雕栏玉砌的楼栏之上,颤颤而去的高大的背影却无故生出无奈和寂寞来,却渐渐没入旖旎精致的罗帐之内。
原地而立的微胖银衣的中年男子,默默看了丰神俊朗的紫袍男子一眼,而后转进殿内。
提剑而立的紫袍男子站在原地久久未动,散漫的目光洒落在层层叠叠的罗帐之上,神色未明。
他静默而立,却隐隐生出一种遗世而孤立的悲凉与落寞。
天际渐渐淡去,将这充满历史富丽堂皇的皇宫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宽大华丽的马车行走在宽阔的官道上,马蹄“哒哒”声中,为死寂的皇宫增添一丝鲜活的气息。
宝马香车,宝马的确如此,香却是药香,夜明珠光芒柔和明亮,尽管车厢内坐了四五个人,却依旧犹显车厢宽敞明亮。
车厢内却只有簌簌包扎的声音,屋内几人,一路无话,心事各怀。
车夫“吁”得一声将马车停下,却丝毫没有引起车内的晃动,想必是心灵手巧之人,只听车外人道:“回太子殿下,到府上了!”
几人刚下了马车,眼前便是一晃,一人便扑到了添香面前,惊叫道:“添香,添香你没事吧?”
添香猝不及防被那人抱住,搭上了手腕上的脉搏,冰冷的面色缓和了几分,摇了摇头:“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呢?”那人咋咋呼呼,一把扯住添香向府内走去,“走走走,我去给你检查检查!”
添香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