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师傅,”夏暖燕隔着车帘低声发问,“在上一个路口那里,我记得曾见你们的马车曾停顿了片刻工夫,你们停下来做什么?”/p
“哦,三小姐问那个时候啊……”龟板胶中断了跟忍冬藤的讨论话题,转过身来回答道,“那是嬷嬷让停的,说是老太太想吃粽子糖和辣猫耳朵,所以让我把车停一边,嬷嬷下车转了一圈又空着手回来了,劝老太太说她瞧着外面的吃食都不干净,请她忍一忍饿,等回去了让咱自家的厨子做了来,老太太一向肯听嬷嬷的劝,于是我们就继续赶路了。”/p
夏暖燕蹙眉想了想,又问:“当时在路边上……有没有什么野花野草的?有没有一种特别香的小白花?”/p
龟板胶摸一摸头回忆着,然后摇头道:“这个我没注意到啊,那个时候正好有两只山羊在红着眼睛角抵角,抵得精彩得很,溅得周围尘土飞扬的,地上也被刨出了一个大坑,不光我看,过路的人都停下来看呢!”/p
另一边,风扬也回到了马车上,第一件事就是拉过宁渊的左手,仔细地去探他的脉息。/p
就在发生撞车事故之前,宁渊还因为伤势过重和车马颠簸引起的气血涌动而连连吐血,风扬除了封住他的经脉、暂时压制住他的内伤蔓延之外,一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就算要为宁渊运气疗伤,也需要找一个僻静的所在,在一辆在闹市上穿行的马车中输送真气,一旦马车有什么剧烈的震动,或者发生什么不可预料之事,那他和宁渊两个人都有被真气反噬的危险……/p
刚这样想了一下,他就听见风言风语放声大叫,不好啦,有三匹疯马拉着疯车来撞咱们的车!今天大伙儿都要了账啦,黄泉路上搭个伴,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p
于是风扬飞扑出马车,先踏着对方马车的车顶跃至马车的后轮,双手一左一右拉住了马车的左右车轮,双膝下沉回力,一招千斤坠把车轮往后拖。两下里较力,他被拖出了两三丈远,才湛湛止住了这辆马车的去势,而那一片由黄土夯实成的地面,也生生被他的双足拖出来两条怖人的深沟。之后,就在风言风语和这辆马车的车夫吵架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察觉出那拉车的三匹马看起来很不正常,于是打出一把暗钉封住了它们四蹄上的要穴,让它们暂时留在原地冷静一下。/p
“小渊,你的伤势……好像暂时被压制住了?”风扬颇不可思议地低叫道,“怎么会这样?脉息比赶路之前还平顺,我们可是赶了一天一夜的路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不会是那个什么什么回光返照吧?”/p
此刻的宁渊已经摘掉了斗笠,却依然戴着那副蚕丝镂花的面具,双目疲惫地半合着,叹息说:“耽误了不少时间,只怕来不及了。”/p
风扬得不到回复,不死心地扒一扒对方的眼皮,又伏在对方的胸口听他的心跳,纳闷道:“回光返照的人……都是跟正常人差不多的吗?小渊,你说吧,你现在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只要你提出来,哥哥我赴汤蹈火也一定帮你完成!”/p
宁渊有气无力地挥开那一只来扒自己眼皮的爪子,中气不足地责备道:“什么时候了还这样胡闹,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吃完那人的药就感觉好多了……呵,医药世家罗家果然名不虚传,以‘风扬朋友’的身份去罗府疗伤也可以掩人耳目,正合我意……而且我现在的伤势并没有好转,只是被药物暂时压制住了,压制的时间越长,发作的时候就会越痛苦,所以……常诺啊,这一次只能请你替我回一趟大宁了,眼前除了你,我已找不出更合适的人选了。”/p
「风扬」闻言,苦恼地抓一抓头,摊手道:“可我这一头也走不开啊,虽然漕帮那边不需要我天天去理事,但是风家那边,我偶尔也要回去住上几天吧,小渊你是不知道,那个风夫人比传言中的更加难缠呢,如果我一下子消失个十几二十天……”/p
“我已经想好了,就让明月扮作风扬,”宁渊打断他,指了指一个坐在旁边的小厮打扮的清秀少年,虚弱地继续道,“然后你再扮作我的样子,替我赶回大宁,去主持后日的校场大演兵。”/p
“哈?!要让明月扮成风扬?”「风扬」瞪眼。/p
宁渊在面具之下皱一皱眉,点头补充道:“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也不愿意出此下策,毕竟我们在扬州漕帮这边的行动才是重中之重。常诺,我夏尝不知把你从扬州遣走是一步险棋,可此时此刻我已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因为我怀疑,陆江北大概已经认出我是伍樱阁的阁主了,说不定……他的探子现在已经在赶往大宁的路上了。”/p
“认出你的身份?这怎么可能,陆江北又没看见你的脸!你太高估陆江北那些人了,”常诺摇头反驳道,“我就不觉得他有你说的那么神。我们常家和陆家共掌京城禁军,而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