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善不明了真相,一直把罗脉通当成自己的大恩人,每次途径扬州都要过府拜访,虽然半次都没遇见过罗脉通本人。/p
直到三个月前,孟善孤身赴湘西公干,遇上了行刺的黑衣刺客,武功身手卓绝,竟不下于身经百战的孟善。孟善使出真正手段,才将其制伏,挑开面巾一看是个二十七八的年轻人,出奇的面善,一时却认不出来。/p
那年轻人把孟善当成仇人对待,大骂孟善是无耻之徒,为了医自己的一只眼睛而害死他的父亲。可恨他苦习武艺多年,只等找杀父仇人报仇这一天,如今落败,他无话可说,只求速死而已。/p
孟善听对方话中提起“医眼睛”,这种事他一生中只经历过一次,那是很多年以前……这时候,他终于认出,这个刺客跟当年的廖副将面容非常相像,莫非两个人是父子?/p
被指控为“杀人暴徒”的孟善十分疑惑,对当年之事也产生了巨大的怀疑,他苦苦询问廖副将的死因,以及当年医治眼睛的经过。那个年轻刺客一开始不肯说,破口大骂孟善是伪君子真小人,后来,那刺客了无生念,才拿出一封陈年家书来。孟善看后,面色大变。/p
说时迟那时快,刺客抓住孟善失神的这一刻,出其不意地送上最后一击,一剑刺进了孟善的小腿,他自己则吐血倒地了。/p
“那个刺客死了?”苏夫人看向孟善的小腿,“老爷的腿伤可大愈了?”/p
孟善道:“这是三个月前的旧伤,如今已经不妨事了,只是那个年轻人却救不活了……唉,可叹。”/p
苏夫人愤愤地说:“竟敢行刺老爷,死不足惜!要是我在场,还要多补他两刀呢。当年换眼的事怎么能怪老爷?就算他要为父报仇,也该去找那三个黑心的大夫才对。没想到所谓的‘天下第一神医’罗脉通竟是一介欺世盗名之辈。”/p
孟善表情中带着十分难过,说:“那年轻人是廖副将的独子,他为了替父报仇,潜入东厂偷出一瓶可数倍提升功力的烈药,又跟踪了我几个月才下手。他自知不是我的对手,遂将那一整瓶药都吃了,提升了一时片刻的功力,最终却害了他的性命。廖副将从此绝后,而我也失去向他们父子解释和赔罪的机会了。”/p
苏夫人又问:“刺客交出的那一封陈年家书里写了什么?”/p
孟善叹口气说:“原来当年在那个山洞里,被剜去眼睛的廖副将、潘副将和广副将之中,广副将身上原本就有伤,又中了大剂量的麻药,当场窒息死亡。廖副将第一个醒过来,挟持了其中一名大夫,厉声质问他们为什么做出这等凶残行径。那些大夫畏惧武功高强的廖副将,欺骗他说,这一切都是我的意思,是我胁迫他们换眼的。”/p
苏夫人大怒:“罗脉通太无耻了!罗家没有好人!将那个罗川谷罗川乌都撵走,老爷不必理他们!”/p
“事情没那么简单,”孟善摇首道,“当时潘副将醒来说,其实他早就听说了换眼的事,也愿意把眼睛献给主将,但没想到居然是用这样的方式献出。发生这样的事,他们一定都恨极了我。廖副将掳着一名大夫逃走,事后杀死了他,大夫至死还咬定我是主谋,所以廖副将之子把我认作仇人。潘副将被另一名大夫先下手为强杀死,此事的真相也就此湮灭。直到这一回罗家出事,他们上门求助,才重提起当年的事。”/p
苏夫人一口气呛着,剧烈地咳嗽着说:“咳咳,他们还有脸提起?难道他们要以此作为要挟吗?”/p
孟善为她顺着气,解释道:“罗脉通大概当年就已然悔过,他收养了潘副将和广副将的幼子,并将此事记于他的行医手札之中,只是将真实姓名隐去。“”罗西府的罗川乌是太医,他为我看过几次诊,从我的眼中查出了端倪,做出大胆的猜想——我就是当年那一位换眼的将军。”/p
苏夫人不解:“老爷的眼睛明亮有神,看着甚好。罗川乌他查出什么来了?”/p
孟善捂着自己的左眼,出神地说:“在换眼之前,我一箭只能射穿空中三枚铜钱钱眼,然而那次伤愈之后,我重上校场,玩那种射铜钱的游戏,轻轻松松就能贯穿八枚铜钱。在此之前,只有潘副将能做到四枚。开始我以为是自己的臂力和弓马技术提升了,直到后来一次,我在书房处理公务,无意中抬头见几丈之外飞来一只蚊子,入目时纤毫毕现,我一指就将蚊子弹死,却突然反应过来,现在我能轻松做到这样的事,不是我的功力提升了,而是我的目力大增!”/p
“目力大增?”苏夫人在灯下细看夫君的眼睛,不知是不是光线问题,两个瞳仁的色泽竟然不一样,怎么以前她从未注意到?/p
孟善沉痛道:“潘副将的移动目力是军中最好的,他有个绰号叫‘青蛙眼’,正是因为他能随意地看清飞行中的蚊子小虫。这是他们潘家的独门秘法练出的目力,没道理我突然多出来这项本事。这两年我上了年纪,右眼偶尔有迎fēng_l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