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给?!”面前那个跟她长得“差不多”,却足足高了她两个头的太监,左右晃动一下他那膀大腰圆的身体,似乎下一刻就要一拳头招呼给她,口吻中更是满满的威胁,“死小子你是那颗葱,也敢跟我争辩,我可是此间最大的太监,是老夫人亲授的大太监!”/p
说到底还是个太监。夏暖燕垂着眼皮道:“公公说的话我不敢不听,主子下的吩咐,我更得依从,若两者冲突了,我就只好先进屋向主子请教了再来为公公效力了。”/p
太监嗤笑道:“屋里那位算什么主子,没的笑掉咱家的大牙,你拿她压我,就该先吃我一重锤。”/p
说着,他捏一只斗大的拳头挥过来,向着夏暖燕的面门招呼上了。夏暖燕没想到阴阳人居然比男人还野蛮,说动手就动手,她无从招架,只能匆匆用手一挡,右手手心包住他的拳面,手背撞上她自己的脸颊,只听“刺啦”一声,她的面具竟被撞开一个小口子,像纸张一样支棱着边角。这诡异的脸吓得那太监后退一步,惊疑地再三看她,最后张大嘴巴,好像要叫。/p
夏暖燕慌张地往手腕间去找银针,可越忙越错,扎了手指头,针却抽不出一根。心中着实大急,叫嚣道,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p
“啊……”那太监只叫了半声就停住了,眼皮子一翻,人一头先前栽倒。夏暖燕连忙让开路,让他没有阻碍地倒下去,却在侧身时看见一个熟人并仇人的红衣男人,拐带了她娘的聂淳。/p
太监倒下去之后,高矮悬殊的两个“男人”默默站立一会儿,夏暖燕率先哼出声来:“你怎么能认出我?你跟踪了我多久了?”/p
聂淳俯视她的脸说:“罗乾义此人,我也见过,他在罗府里恶行恶迹,几乎将能勾搭上的丫鬟全勾了一遍。“”早年我跟他父亲交过一桩事,算是有点干系的人,不想对他下手,就善言劝告他好好当大房义子,正经娶一门妻子,可他撂下一句‘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就扬长而去。我就一个石子将他打进沙坑里,刚要教训他,偏巧你经过那里,我就住了手,藏身在树后。”/p
夏暖燕讶异:“原来那个时候,你也在那里,难怪当时我有种被偷窥的感觉。”/p
聂淳点头:“我见罗乾义爬起来,骂骂咧咧走了,你却在沙坑里、那个印着他面型的地方蹲着不走,还将一瓶药膏倒在里面,捣东捣西的。我看了一会儿,才隐约知道你是在用那个当模子,做人皮面具。刚刚在街上看见你,第一眼认作是罗乾义,第二眼断定绝对不是他,第三眼看见你翘着个兰花指理顺耳边碎发,女里女气的,我就突然想起了上次的人皮面具,就踩着你走进了这座宅子。直到看见燕王其人冲进房间,我才知道这里住的是他们那伙子。而你孤零零跑进这里来,真是蠢透了,你不是一向精乖么,怎么这次却犯了傻?”/p
“多谢搭救。”夏暖燕边道谢,边取出一块狗皮膏药,像上次常诺被她打坏面具时的处理方法一样,贴上了事。/p
两人又沉默一会儿,聂淳深吸一口气,刚要说什么,夏暖燕的问题却先出口了:“为什么?既然你懂得劝罗乾义正经娶个妻子,踏踏实实过日子,为什么你自己却不能这样做?你不知道我娘是个容易受伤的女人吗,如果不能给她她想要的,你为荷又要招惹她?”/p
聂淳往斜上方翻了翻眼皮,用鼻音说:“你怎知道是我招惹她,而不是她招惹了我?别什么都不了解,就把罪名胡乱往别人身上栽,于此事上,我是很委屈的。”/p
夏暖燕一想前段时间那种天大地大,无处寻她亲娘的凄凉心境,鼻子立时就一酸,呛声说:“我什么都不了解?我又该了解什么!你们二人躲了清净去了,让我一个在这里白瞎操心,胡思乱想净往坏出去想!自然了,我一个晚辈也没有批准不批准一说,可我至少也该听她亲口跟我道一句吧?”/p
“……她心里疙瘩着,羞于见你。”聂淳低低道一声。/p
可夏暖燕根本不容他说话,一嗓子一口气地直说下去:“聂大侠你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行事光明磊落,为人高洁,在罗府里走错了路还得洗个脚去晦气,就算你只同她做十天八日的夫妻,到底也有做男人的责任,你劝劝她见我一面怎么了?自己的亲娘像躲鬼一样躲着我,我的委屈又找哪个说去?你们不清不楚的住下了,来日让认识的人揭出来了,我又该用什么面目对人?”/p
“……对不起。”聂淳没了辙,代罗川芎道个歉。/p
原本这气也轮不上冲他撒,可憋在喉中心间的话早就摞叠摞了,现在终于见着个相关的知情人,登时也不管亲疏远近,直冲着他嚷嚷起来。连对着青儿没讲出口的心里话,夹带着两世轮转过来,心里面对母亲所有的怨,一股脑全数倾倒给他。/p
心中的酸意似潮水一样蔓延开来,滚滚泪水止不住的下,口中道:“说什么不跟夏阜和离,全是为了我着想,说什么观里当姑子去,也是在给我祈福,惹得人人背后说我不祥,自打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