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坤宁宫内,自皇帝走后,皇后萧清婉令掌事宫女穆秋兰着宫人布置洒扫,便进内室梳妆打扮。
明月替皇后梳好了高云髻,留了三博鬓。青莺便开了橱柜,抱出一只凤鸟纹漆奁盒,放在妆台上打开,将那九龙四凤后冠双手捧了出来,就依着发髻形状,轻轻替娘娘插戴上了。一旁绛紫便捧了玉容粉、凤仙花胭脂、眉黛等物,萧清婉自家匀了面,拍了颊,点了口脂。文燕便上来低声问道:“娘娘今日可想画什么眉形?”萧清婉略想了想,轻启朱唇道:“就描了横烟眉。”文燕依言,取了眉黛,细细描画了,就垂手立在一旁。萧清婉看着镜中,见着发髻齐整,凤冠端正,妆容典雅,便道:“拿衣裳过来罢。”
明月早取了五色襢衣侍立在侧,听皇后吩咐,便即上前为皇后穿着,又挂了白玉双佩,戴了牡丹回纹小绶,文燕跪在地上为皇后穿了大红织金莲花平底绣鞋,这一番收拾方才妥当。
萧清婉走到穿衣镜前,照了一回,又让明月整了整发髻,才道:“妥帖了。”穆秋兰便进来回禀道:“禀娘娘,外间殿上已整理妥当,四位王妃已至坤宁门外等候传唤。”萧清婉便道:“知道了。”言毕,便缓移莲步,往前头去了。
须臾,来至殿上,萧清婉在宝座上坐定,方才道:“请诸王妃进殿。”穆秋兰听了,便走至殿外,传话与李明贵。须臾,便有一众丽人款款进殿,萧清婉看着,满眼皆是花容月貌,翠鬓雪肤,花钿珠钗,锦衣绣袍,香风袭来,足足令人眼花缭乱。
众王妃行至座前十步开外,便跪下磕头,齐呼:“妾身等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安泰!”
萧清婉看着众人拜了,方才缓伸双臂,笑意盈盈道:“诸位不必多礼,快请平身。”又对穆秋兰道:“看座,上茶。”
诸王妃告罪过,便依品各自落座,皆噙笑望向皇后。萧清婉打量了一回,那安王妃是早间在府里便见过的,自不必多说。荣王妃年约四十上下,中等身材,容长脸面,面容随和,不笑而自带喜意,观之可亲。恒王妃有二十四五,薄唇瓜子脸,身材瘦削,蜂腰燕体大有飞燕之态。那永定王妃年纪却轻,不过双九年华,容颜虽好,却有些沉稳不足。
萧清婉看了一番,因早先穆秋兰已在私下描述过四位王妃形容,眼下便打量着一一对上了人,遂笑道:“本宫自入宫以来,至今已是两月有余,至今日才同诸位相见,还该多多亲近才是。”说着,因见着荣王妃年纪最长,又听闻过荣亲王朝中的威势,便对荣王妃笑道:“这位想必便是荣王妃了?”荣王妃缓缓起身,回道:“正是妾身。”萧清婉令她落座,温言笑道:“王妃好仪容,谈吐从容,举止稳重。本宫在闺阁中时,便常听人说起,荣王妃为人亲和,温良贤淑,堪为世间妇人典范,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论起来,若是在平民百姓家里,本宫还该称呼王妃一声嫂嫂才是。”荣王妃听皇后话语亲近,却是不动声色,只淡淡笑道:“娘娘国母之尊,妾身怎敢高攀?”
萧清婉见她应对,心知这些妇人都是见过世面的,不会为几句热切话语,就乱了分寸,便也笑笑,又对安王妃道:“安王妃近来安好?菱郡主可好?自府中一别,有数月不见了呢。”安王妃亦笑道:“托娘娘的福,妾身一切都好,菱儿亦好,倒是劳娘娘记挂了。”萧清婉微笑道:“说起来,本宫只长了菱郡主不足一岁,却做了郡主的伯母,也算新鲜了。”安王妃便笑道:“妾身曾闻,有福之人不论年纪。皇后娘娘福泽深厚,自是非常人能及的。”萧清婉浅笑道:“王妃今日,也没将菱郡主带来。本宫在家时,常说要同菱郡主亲近,却总没得个机缘。如今咱们既做了一家人,就更要多多走动了。”安王妃道:“菱儿在王府,亦是思慕娘娘风范,只是无喻不敢擅自入宫。”萧清婉便笑道:“既这般说,那过上几日,待皇上回来,本宫便请菱郡主入宫。郡主如今也大了,让皇上瞧瞧,也好将来指门婚事。”安王妃闻听此言,心头一喜,忙道:“娘娘抬爱,妾身代菱儿谢过娘娘。”
虽是安亲王与荣亲王是四王中最有权势的两位王爷,萧清婉却不肯厚此薄彼,怠慢了恒王妃与永定王妃,也同她们说了些热络话语,说道:“四位王爷都是皇上的兄弟,在外头为朝廷效力,皇上心里都是知道的。咱们妯娌之间也该多亲近走动,以显家族和睦团圆,也为天下人做个表率。”四妃都颔首慢应,那永定王妃嘴快道:“妾身今日得见娘娘芳仪,喜不自胜。娘娘这般的倾国容颜,怪道皇上如此宠爱娘娘,外间都盛传皇上与娘娘夫妻恩爱,鸳盟和谐,妾身还想向娘娘讨教呢。”她此言极是轻浮,荣王妃与安王妃面不改色,倒是坐在她身侧的恒王妃,亦是年轻,拿了手帕掩口偷笑。
萧清婉看着永定王妃,心知永定王乃是皇帝最小的一个兄弟,是先帝一嫔所生,先帝辞世时永定王年方五岁,四王之中最是人微言轻。因着这个缘故,娶来的永定王妃出身亦也不高,其言行略有不得当之处,也可悯其情了。她心念微转,便即笑道:“本宫哪有永定王妃说的那般,不过因着年轻,喜欢打扮罢了。本宫有几仲脂,是身边人自造的,比那造办处出来的略好些,若是永定王妃喜欢,本宫便赠与王妃。”永定王妃喜出望外,忙起身谢赏。恒王妃斜睨了她一眼,鼻子里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