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婉打发人去料理了死鸟,穆秋兰瞅了个空子,将锦儿唤到无人处,摘问了她口中词,就回禀了皇后。萧清婉听了,虽是心里疑虑,但因并没有证据捏在手里,只好先放在一边。
转眼又过了两日,二皇子赢绵前往湖州催运的皇木已然进京,先往南书房问了父皇的安,又会同了皇长子赢纬、三皇子赢纪一道往坤宁宫拜见皇后。
路上,赢纬摇着他那柄洒金檀木侍女折扇,道:“二弟去了湖州这么久,京里许多事儿想必是不知道的?”赢绵心中有事,就随口道:“不知皇兄说的何事。”赢纬嘴角一勾,笑道:“先是父皇新娶的这位皇后娘娘,是当朝宰辅萧相国的二千金,今年才一十六岁,这也还罢了。只是自打先皇后过世,也很有些年头了,父皇也一直没想过立后。朝里虽有大臣劝谏,却也都搁置了不议。如今也不知是怎了,父皇突然就转了性子,硬弄来一个小毛丫头,放在那后位上。”赢绵听这话说的甚是无礼,只得开口道:“皇兄,圣意不是你我能揣测的。且皇后再年轻,也是你我的母后,怎能这样背后议论。”赢纬轻哼了一声,道:“她给本殿下做妹子都嫌小,算什么母后。本殿下曾在御花园见过她一面,模样倒还周正,只是竟想和我母妃争衡,真是不自量力。”说着,顿了顿又加了句:“她身边的几个陪嫁的侍女也不错,他们萧家倒是个出美人的地儿。”
赢绵听这话说的十分轻浮,心里虽怒,但因着幼年一桩祸事牵连,母妃早逝,自己是最不受父皇宠爱的一个皇子。这皇长子赢纬虽是轻浮跋扈,屡遭父皇训斥,但贵妃在宫中地位牢固,又是皇帝跟前的老人,皇长子算是子凭母贵了,自己又何必去招惹于他。当下便岔开了话头,道:“我离京这么久,不知贵妃娘娘身子可好?此次我从湖州带了些当地土产回来,昨儿打发人送到了皇兄府上,不知皇兄觉得如何?”赢纬一笑,扬声道:“穷乡僻壤,能有什么好东西!只是母妃吃着那橘红糕,倒觉得对口,本殿下就全送进宫里来了。”赢绵微笑道:“皇兄在京里,吃的用的都是一等一的,自然是瞧不上外头的了,只是兄弟我一番心意罢了。”一旁三皇子赢纪扯了扯赢绵的衣袖,稚声稚气的道:“二哥送来的粽子好吃,赢纪很喜欢。”赢绵笑道:“二哥那儿还有,回头给你拿去。”说话间,三人已来到了坤宁宫外。
这日,因着昨日就得了信儿,萧清婉早早起身,用过早膳,就要穿衣打扮。青莺抱了几身衣裳过来,笑道:“娘娘看看,今日穿哪件?”萧清婉扫了一眼,见都是些颜色艳丽的服饰,便道:“这些都不好,拿回去。”青莺不解,道:“娘娘素日爱个娇俏,如何今日改了性儿?且,今日是二……”她话未说完,见皇后盯着自己,就闭了口,道:“奴婢这就去。”说着,就将那些衣裳又都归置进了衣橱里。
萧清婉在她身后,冷眼瞧着她忙活,道:“把那件蜜合色牡丹纹的夹衣拿来,再有那条掐了金丝的葱黄绫裙子也一并取来。”青莺听了,笑道:“娘娘这是怎的了,这两件衣裳,娘娘总说颜色样式老气了,不爱上身的,今儿见人倒要穿了。”萧清婉不言语,一旁穆秋兰道:“今日是见小辈,自然端庄为上。姑娘还是快拿了衣裳罢,待会儿还要梳头,匀面,好多事儿呢。”青莺听了,忙拿了衣裳侍奉皇后穿了。绛紫就上来梳了头,戴了冠,插戴了凤穿牡丹衔珠步摇,挂了赤金蝙蝠铛坠子,累丝嵌玉双凤金项圈,戴了白玉刻缠枝莲镯子。又匀面,描眉,拍颊,点口脂,好容易才梳妆妥帖。
萧清婉看了看镜子,就起身道:“走罢。”说着,轻移莲步,缓缓向正殿走去。
才在凤位上坐下,外头便有人来通报:“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求见。”萧清婉轻轻笑道:“来的真是巧。”便说道:“宣他们进来。”那人出去,不多时便见穿着鹅黄衣袍的三人进来。萧清婉不去看旁人,只是盯着中间的赢绵,右手就不禁紧紧的握住了扶手。
三人进殿,走至阶前五步开完,便各自拜下,齐呼:“儿臣等拜见母后娘娘,娘娘福寿安康。”萧清婉道了平身,就令宫了放了椅子。三人各自落座,赢绵直直的望着萧清婉,眼看她一身妇人装扮,心如刀绞,满腹的话却一句也说不出口。
萧清婉也看着赢绵,见他面色苍白,形容较分别前更瘦了几分,亦是伤感不已,酸痛满怀,人前面上也不敢露出,便轻轻开口道:“听闻二皇子前些日子去湖州催运皇木,一路辛苦了。”赢绵道:“为朝廷效力,是应当的,儿……儿臣不以为苦。”萧清婉强笑道:“听你父皇说,你路上受了风寒,病了一场,现下可好利索了?不然,还是让太医好好看看,别落了什么病根。我……你父皇同本宫,都挂心的紧。”赢绵也淡淡一笑,道:“都好了,劳母后惦念了。”萧清婉笑了笑,一时竟也不知再说什么好。赢绵亦没了言语。一别不过数月,再见已是人事全非,两人各怀心事,却是相对无言。
幸得一旁赢纬见皇后只顾和赢绵说话,将自己丢在一旁不闻不问,心生不满,就起身道:“儿臣还要往长春宫去给母妃请安,就不叨扰母后娘娘了,儿臣告退。”说毕,竟也不等萧清婉应声,径自大步走出坤宁宫。殿上众人皆是愕然,独萧清婉心里却略松了口气,又见赢纪也有些坐不住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