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意。其时正逢月上中天,屋外起了风,宫人过去关窗。李敏在旁瞧着,忽然忆起白日太后那月盈则亏的话语,心头微动,又忖道:若是日日黏在他身边,反倒易于腻烦,倒不若如此这般。当下拿定了主意,心胸一畅,看看时候不早,便收拾了歇下了。

自此之后,这李敏便只在慈宁宫安心伴着太后,闲时只往寿康宫探望宸太妃,虽三五不时或炖了汤,或绣了活计使人送到御前,她自己却再不曾往养心殿去过。倘或赢缊过来,她便往东阳公主房里去了。萧清婉知她心意,便也替她兜揽。

这日晨起,萧清婉才用过早膳,外头便传皇帝驾到。

赢缊进得门来,与母亲见礼已毕,母子二人相携进了明间,坐了说话。萧清婉便笑道:“皇帝今儿怎么一早就过来了?虽说今日不必上朝,到底也该勤谨些。”赢缊亦莞尔回道:“近来朝中并无要紧的事,各地送来的折子,向来是阁老批的,母后也知道,故而儿子倒落得清闲。因天气日渐寒冷,儿子忧虑母亲并弟妹安好,过来瞧瞧。”萧清婉说道:“劳皇帝挂心了,过冬的衣裳都备办下了,地炕火龙也着人收拾去了,即刻就能用的。”

赢缊坐了一回,左顾右盼,只不见李敏过来,便问道:“这几日怎么总不见敏妹妹?”萧清婉见他说,便道:“她在东阳房里,昨晚上琳琅那丫头缠着她给讲汉高祖斩白蛇的故事,想是睡得晚了。到这时候了,两个妮子还没起来。”赢缊笑道:“天冷了,晏起也是有的。”言毕,便不语了。萧清婉问道:“你问她做什么?可是寻她有事么?”赢缊沉吟了片刻,话到口边却转而笑道:“并没什么了不得的事。”萧清婉便笑道:“我是你娘,你还有什么事情要瞒着娘呢?”赢缊这才吞吞吐吐道:“儿子新得了一副玉佩,想请敏妹妹给打个络子。就请母后转交于她。”说着,果然自袖里取出一枚佩。

萧清婉接过配来,细细一瞧,却见是枚双鱼比目佩,羊脂玉雕的,做工精细,质地上乘,那底下的fēng_liú寓意自不必提了。她心中会意,便向赢缊蓄意问道:“你自有针线上的人,这么个络子还要来烦她?”赢缊顿了顿,才低声道:“儿子心里不要别人打呢。”萧清婉将佩递还他,含笑说道:“你们小孩子之间的事儿,哀家不管,你自寻敏丫头说去。”赢缊面有难色,说道:“儿子原本也是这个意思,但不知为何,近来妹妹总不肯见我。来这里十遭,能见上一遭就是造化了。”萧清婉颔首道:“这倒不错,敏儿年纪也渐渐大了,转眼就到了说亲的时候了。虽说是在哀家这宫里住着,然而总同你混在一起,让外人看着难免心生顾虑。她远着你,也是该的。”

赢缊听了这话,登时急了一头汗,当面便道:“昔年母后是把敏妹妹许给我的,怎么如今又变了卦呢?”萧清婉笑道:“哀家几曾说过这话?”赢缊急道:“便是那年妹妹才进宫时,母后同我说的,莫非母后欺我年小,竟不作数么?”萧清婉微笑道:“儿时戏言,难为你还记着,可见你心里是当真有她的。”说着,旋即正色道:“你想要你敏妹妹,那没什么不可以,哀家自然同你姨妈说,却不准你莽撞行事。倘或弄出什么混账勾当来,哀家可不饶的。”赢缊心头大喜,连忙说道:“儿子自然尽心待她,必不相负!”

萧清婉点了点头,又问道:“红月服侍的你还好?”赢缊说道:“母后的意思,儿子明白。好在红月为人很好,乖觉伶俐,脾气与儿子也甚相投,往后的事,倒也好办。”萧清婉说道:“如此倒也罢了。我同你姨母商议的,明年二月底办个赏花宴,将京中这些世家的贵妇淑女尽邀入宫,先告与你。”赢缊听得这个消息,低头不语,半日才道:“母后自然是为儿子打算,然而儿子却不愿这般。想着父皇在时,若没有那些宫妃,母后也就免了许多委屈。如今看来,嫔妃之流,非为福分,倒是宫闱之祸。儿子只要她们两个就罢了,不想再蹈如此覆辙。”

萧清婉闻言微愕,转而叹道:“你有如此心志,倒是不错。只是咱们现下的处境,却由不得你任性。”一语未休,又沉声道:“明年过了生日,你就满十四了,再过一年即将亲政。这朝上的情形,你也看的分明,摄政王只怕不会那般轻易撒手放权。到了那时,焉知不会生变?朝上的那些个权臣,又为什么保你呢?只凭你是皇帝?要拉住他们,只靠权势威逼是不成的,须得恩威并施才好。你要许他们摄政王许不了的东西,方为上道。”赢缊听了这一席话,又垂首无言。萧清婉便握着儿子的手,喟叹道:“人生在世,许多事是由不得自己的。母后这些年,也就是这样过来了。”赢缊这才闷声道:“儿子如今并不能选秀,空手画饼,恐这些人不信呢。”萧清婉笑道:“你不能选秀倒好,就这么含混着,大伙心知肚明,面上却又不提,任谁也没有法子。倘或是明公正道的选秀,怕就要有人动手脚了。”赢缊沉吟半晌,点头道:“都听母后的吩咐,儿子并无二话。”

萧清婉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头,说道:“去寻敏丫头罢,她在她自个儿屋里。”赢缊应声,拖着步子过去了。这二人相见,一番亲密自不在话下,无须细述。

转眼便是年底,宫中备办年节,热闹非凡。赢绵自西域请了一伙杂耍团,各样把戏,均是中原难得一见的,哄得太后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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